第33章
  ☆、第54章 笙箫
  酒幺讪讪一笑,心中大叫不好口中却勉强道:“怎么可能?我也只是好奇。”
  “我知你与衡娇有点交情,但这个念头你最好打消。”阿道意有所指。说罢荷花酥也不吃了,饮尽杯中最后一滴月桂露后便随意擦擦手打算回房间忙乎自己的事。
  “阿道!”酒幺连忙叫住他。
  阿道脚步一顿,之后却仍头也不回地走了。酒幺气得在原地跺脚,她知道阿睡如此行为就是下定决心不会再多说,他是真不许她去,事情还被他晓得了。
  既然是九天的御花园。酒幺站在原地想了想,忽然又笑起来。既然她知道地方在哪,难道还愁不能找到解开封印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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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馥香宫外。
  像酒幺这类小倌进出九天的御花园是必需要玉珏令的,就算她为花仙,没有令牌照样不得入。看了看手头拎着的酒壶,她与芙薇本就生疏,临时有求于人也不知芙薇愿不愿意将令牌借给她用。酒幺心疼月桂酿得紧,如此一番她又免不了唾骂重宴几句,“非人哉......”
  先前她差点就被安排去九天之上了,如果不是重宴挡着她现在出入就是自由的,哪还用来这里借什么劳什子玉珏令。
  若说天庭最热闹的地方非三环馥香宫莫属,牡丹、芙蕖、芙蓉等等花仙都住此。因花仙子都顶貌美的,所以馥香宫外常年聚集着一群所谓的天庭单身英才,一个个恨不得在自己身上挂牌标价只求有个人来收了自己。
  大家都是寂寞了几百年的人,难免会有几个按捺不住或者眼神不好的,饶是对方长得再有违观瞻也选择将就将就,如此一来几翻眉来眼去就凑住了一对。
  若住在馥香宫出门一次就要接受一回数十双眼睛洗礼膜拜,酒幺想想就深感心累。与此相比较蟾宫虽然偏僻了点,但总比整天在脂米分堆和男人的眼神里打堆得好。况且人群聚集的地方,生活起来总是要更小心谨慎。
  芙蕖仙芙薇算馥香宫的仙子中好相与的,也许因是水生的罢,所以她与其他长在土上的花仙都不甚亲厚。
  又或是因为凡间曾有一位文化人替她作的文:“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1”,尤其是那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2”,许就直接触了众怒惹得其他仙子羡慕得上红眼。
  馥香宫中,芙蕖花芙薇当真就被远观了。
  ·
  “嗨,酒幺卿卿。许久未见甚是想念,本帅早就想去蟾宫拜访,又怕唐突佳人。今日相逢可见你我二人缘分至深,不若宫主就顺从这天定的缘与本帅共谱一段天庭佳话......”
  酒幺正盘算着如何向芙蕖仙子芙薇开口,忽的听见一个熟悉的粗狂嗓门。默默翻了一个白眼,酒幺慢吞吞地回过身:“元帅果真清闲,最近怎的不忙着巡视南天门?”
  知晓上回百花仙筵以后重宴就替他多安排了一门差事,南天门外方圆百里皆由天蓬一人负责看守。堂堂元帅做这项活实在是拉低逼格的,但重宴的决定应是不会有错的,也许新官上任三把火。天蓬有口不能言默默吃了哑巴亏,整日在南天门外徘徊游荡却仍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酒幺起初听闻此事后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天蓬看上去虽不大老实但毕竟也不是什么坏人。
  可在听到刚才一席话后,酒幺微微的恻隐瞬间消失殆尽,此时此刻她故意提到重宴不过也是狐假虎威想让他收敛些而已。她毕竟是个面皮子薄的好仙子。
  “酒幺卿卿,我揣摩不了殿下的心思。不过若那是为了你,我愿意!我甘之如饴!”
  流氓能耍到这种程度实在让人无法招架,不再发一言,酒幺加快步伐迅速朝着馥香宫芙薇的位置走去。夏虫不可语冰。
  只留天蓬寂寥的话音盘旋在原地。
  ·
  芙薇的熹微阁已经很久没有客人来过了,酒幺进去的后才觉这里清净得和她的蟾宫有得一拼。不过她好在有阿道阿睡一直陪着她。
  熹微阁前一池清波荡漾,当中几株白荷婷婷而立。四角亭中象牙白的纱幔随风而起,此处宛若飘渺仙境。
  可见芙薇是一个有情调的仙子,摸摸手头的酒壶酒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酒幺?”芙薇知有人来,徐徐从楼中出来,一席素白的云烟衫上绣着清雅的荷花,身子略嫌瘦削可更衬得她风姿婀娜,风髻露鬓,九天仙子应是如此。
  其实芙薇的风采较于那篇文赋完完全全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自那以后她这里就太过清净,清静得连个婢子都没有,因为她是只可远观的莲呀,只能一个人对着寒窗清池孤芳自赏顾影自怜,实在寂寞不堪也只有独自读读那首传世的《爱莲说》聊以自/慰。
  她同酒幺一直以来是不大相识的,但当芙薇目光落在酒幺手上遮遮掩掩的东西时她淡淡地笑了心中了然。酒幺今日匆忙前来也不过是有求于她。
  酒幺向来在花仙中也不受待见,两人尚且算同病相怜。基于此,芙薇看向酒幺的目光多了几分亲切之意。
  得知她要向自己借玉珏令时芙薇也未迟疑地给了她。信任是一段友情开始的开端,御花园中有的无非是些供赏玩的珍奇花草,酒幺擅于酿酒,借令牌许是去采露水。
  未曾想到芙薇会这样爽快地答应自己。
  “那就多谢芙薇姐姐,薄酒一壶望莫嫌弃。”酒幺心头小鹿乱撞,小心地接过绿油油玉珏令揣进怀中。
  芙薇轻拍拍她的手,“你我姐妹二人何须这番客气?我这地方清净,若妹妹平时有空常过来坐坐就是。”她一个人久了,都快孤僻得患上自闭症。
  心中虽讶于她过分的热情,酒幺还是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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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风高夜,万籁俱静。
  忽然宫灯摇曳起来,蟾宫前冒出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酒幺蹑手蹑脚打开殿门,生怕惊醒了阿道。玉珏令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光。
  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事,酒幺甚至有些兴奋。一路无状况,她顺利摸黑来到御花园中。花草的香气在夜晚更加浓郁,与清冽的露气混合,吸入肺腑不由得让人打起十二分精神。
  几只吸饱灵气凝结成魄的精灵见有人来了纷纷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有胆大的跳在她面前以满含哀怨的语调朝她问道:“夫君你回来了?”
  当看清来人是个陌生的女子后,精魂立即转了方才期期艾艾的神态,字正腔圆朗朗地说:“此路是我开,此花......就是我!来者何人胆敢闯入御花园!”
  酒幺细细辨认,却看不大清楚精魂的容貌,模模糊糊地一团红色。往旁一看发现一株血红的鸢萝开得正艳,原是一个为情自/杀的可怜女子1。据说她在这里呆了许久却没修成仙身,也许执念太深罢。
  “嘘”酒幺连忙将指头竖在最前拜托她小声些,若招来了其他人她就脱不了身了。“我也是等不到人回来,所以出来寻人的。”酒幺压低声音向鸢萝解释。
  鸢萝有点疑惑,却安静了下来。良久她喃喃:“对呀,我等不到我夫君但我可以自己去寻他。”说罢似高兴极了,不再理会酒幺,自己游向一旁去。嘴里不停欢喜地念着:“夫君,我来了!”
  酒幺轻轻叹了一口气,若她一直这样,想必再过千年也只能是在夜晚才能现身的精魂,不知何日才是尽头。
  如镜的无根水上流动着粼粼的光,饶是在气氛这样不安稳的夜晚也没有一丝波澜。酒幺缓缓走近了,心里骤然开始狂跳,明明那么清的水却怎么也看不到底,她能感觉里面有东西在呼唤她。
  远处的精魂也突然安静地都闭上嘴,抱住一团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酒幺的手微微颤抖,正在她犹豫地要打退堂鼓时候肩膀上突然狠狠传来一股力道,似乎被谁用力推了一下,酒幺眼前一黑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喊叫就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跌进了无根水池中。
  眼前是无底的黑暗,无根池不可能这么深的。细思极恐,难道这条荒废许久的通道竟然被她鬼使神差地撞开了。而就在这一刻,她肠子已经全部悔青。阿道阿睡都不知道她掉到这里了啊,他们怎么找人救她?
  此时酒幺想到许多事,自己做事太莽撞,方才走之前至少也该留一份书信呐。
  ☆、第55章 卜卦
  仙鹤童子闯了进来,看见奄奄一息的仙鹤后神情悲痛欲绝,指着酒幺的手不住颤抖,“你!你……怎能如此,如此……”恶毒。两个字他终究没敢说出口。
  酒幺气定神闲地看着他,扬了扬手中的一把羽毛。“毛我还你,不过你的仙鹤毁了我这么多酿酒的月桂,万一这月酿不出娘娘怪罪下来……”
  “大宝毁了你的月桂?”仙鹤童子一个激灵,吓得立即停止哭嚎。他环视四周一眼,当看见洒了满地的月桂就陷入了沉默。
  “宫主,对不住。”他忍痛抚着大宝光溜溜的肉翅膀努力说道。“大宝……”这个仇只能以后为你报了,仙鹤童子眼眶饱含泪水心里默默念着。
  仙鹤似是懂了他一般,“嘎……”艰难地扑腾了一下翅膀,虚弱地回应着。
  “算了。我们毕竟是熟人,这些小东西本宫主便不与计较,毕竟不要伤了和气的好。”酒幺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阿睡看着大度的酒幺不由得感叹,“我们小酒真是个好仙子。若换做我,这事我定当要将此事回禀王母娘娘请她定夺,毕竟……”
  “阿睡,你怎可这样不近人情!”酒幺拍了拍阿睡的脑袋似是嗔怪。
  仙鹤童子脸一绿,这地方他今后大概永远不会再来罢,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告辞了!宫主。”老死不相往来,此生不复相见。
  “阿道,送……”
  “不用送了!宫主!”仙鹤童子恨恨道,他艰难地背着身材比他大出数倍的强壮大宝,小小身板被压得直不起身来,身影寂寂寥寥。
  “阿道,阿睡,今夜我们又得去采一次月桂。”酒幺看着满地狼藉叹了一声。
  阿睡看着她落寞的样子温和地出声安慰:“小酒莫要伤心,这些包在我们身上。”
  阿道看向阿睡的目光有些嫌弃,都过了几百年这厮都没识破她的把戏吗?嫌弃过后他默默拿过扫帚率先打扫起来。
  没过两天酒幺手中便多了一把精致素雅的羽毛扇,扇羽匀称光泽极佳。而她那日的光荣事迹不知怎的就传开了,此扇在手,一切仙鹤等有毛的鸟禽皆闻风退散。
  因着要上缴的分量足足多出一倍,酒幺和阿道阿睡急得手忙脚乱,这些时日几乎没出过蟾宫。
  这份例哪是完得成的。酒幺心里更是把重宴翻来覆去地骂了许多遍,若是被不知道的人听了去,定是以为她心有钦慕但求而不得,情感上遭到了巨大的挫折坎坷。
  月底,她果真没有完成份例。该送去渊溯宫的酒足足差了一半。
  自然而然地,酒幺被王母请去了瑶池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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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边红霓漫延,金光万丈,烟紫色的祥瑞之气缭绕。天明若镜,映射万物。
  瑶池宫殿中的楼栏无不是精雕细刻,处处玲珑剔透,门头垂花,柱上龙凤翱翔。
  酒幺站在富丽无比的大殿前,忍不住抖了两抖。虽说这地方经常来,但像她这般的小仙每回过来心里总是有些忐忑与敬畏。这地方的瑰丽浮华几乎每次都要闪瞎她的眼,她的蟾宫比起这里来……
  但输什么不能输了气势。酒幺昂首挺胸迈步上前。
  宫门外的玉女见她来了笑吟吟地招呼道:“王母娘娘方才才与九天玄女商榷完桃仙之事,现下应是得闲。宫主且等等,我先去替您通传一声如何?”
  “等等,桃仙?你是说衡娇?她怎样了。”同为花仙,酒幺怎会不记得温吞的桃子美人。两人交情颇不错,她知道桃子仙老实本分性格极内向,只可惜是个哑巴最后被分得去看守蟠桃园近千年。
  玉女见她还不知,心下有些讶异。
  这事整个天宫都快传遍了,她竟然还不知道,看来这人住得远了消息也不灵通:“就是衡娇那包子,不知怎的前些时日被魔界的人掳去了,天庭几次派人去索人都没把人给要回来。”玉女压低了声音靠近她耳边说道。
  酒幺心里“咯噔”一下,仙子被魔界掳去的几乎都逃不过被糟/蹋蹂/躏的凄惨命运,从不会有善终。衡娇是个逆来顺受的人,曾经吃了许多苦……造化竟然这样弄人。
  见她面色不太好,玉女忙岔开话道:“宫主,我先替你通传去了。”
  没过多久又出来在门口长声吆吆地通报:“广寒宫宫主酒幺仙子到。”
  “宫主,请。”
  听着那悠长回荡的声音酒幺想起自己还差了大半的份例,她的心又开始“咚咚咚”地颤得慌,不会真如阿道所说罚她去露宿南天门吧?!
  “广寒宫酒幺参见娘娘。”酒幺进殿后头也不敢,老老实实地行了一个礼。
  “酒儿来了?到本宫身边来。”那声音都是贵气十足,说罢她似是询问旁边的人,“殿下你可是说的她?”王母的声音从高坐上传来。
  “嗯。”极淡的声音传来,让人分辨不清情绪。
  “殿下?”重宴?想起那夜的事酒幺心里又是“咯噔”一下,莫非仙鹤所说的生事之人是他?
  酒幺思量着,心里惶惶恐恐地踏上金碧梯级,行至王母的金莲坐旁。她偷偷抬了抬眼发现那人正是重宴,见他没有看她,酒幺飞快地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王母一副雍容富态,保养甚好。着黄金红细云锦广陵衣,头上戴着晨缨之冠。
  她见酒幺低垂着头的可怜模样忍不住拍拍她的手安慰:“本宫知道你在慌什么,本宫又不是不讲道理的糊涂人,放心,不会罚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