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5章
  眼见着霍无病便要发蛮,薛亮赶忙一个虎扑,搂住霍无病的粗腰,霍无病方要将之摔开,便听薛亮叫道,“刘主任,还等什么,真要闹到不可收拾。”
  惊魂未定的刘主任,猛地似打了针鸡血,猛冲过来,噗通一声,跪了地上,将霍无病双腿扑住。
  亏得此刻,三人正在拐角处,无有人烟,要不然,就这拉拉扯扯的场面,就称得上惊世骇俗。
  霍无病惊怒交集间,猛地瞅见刘主任那醒目的大红鼻子,暗暗回溯,“方才可不就是这王八蛋给姓薛的撑腰,一起来打的老子,他奶奶的,我草尼玛的!”
  霎时,无明业火烧起三万丈,猛地挥手,重重一巴掌扇在刘主任脸上,抽得刘主任一个趔趄,立时扑倒在地。
  再抬起脸时,口角已然溢血,挨了巴掌的腮帮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无病同志,误会了,刘主任怕是受了冤枉!”
  薛亮急声道。
  他是旁观者,虽不知晓几方矛盾的前因后果,但官做到他这份上,眼光自是有的,早就看出了这位刘主任是被那位薛向同志作了炮灰加垫背。
  细说来,若非是张处长临走喊出的那句话,他压根儿就不会搀和进来。
  然,如今,既然奇货可居,不搀和一把,实在是有些可惜。
  蹉跎这些年,他薛某人自问功绩是足足的,可还是进步缓慢,仕途之路越到上层,越是步步荆棘,若无臂助,即便是完成了党校的进修,只怕依旧得沉沦下僚。
  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得博上一把。
  一巴掌抽得刘主任肿成猪头,霍无病心头的火气也泄了不少,他虽性子强横,可终究不是无智匹夫,此间可是央校,不是他可以飞鹰走狗是,驱枪拿炮的边疆。
  若是这位刘主任真发了疯,顶着这张肿脸到校务处一闹,他霍无病便是有天大的靠山,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在党校,殴打教职员工,这分明是在作践党旗党徽啊!
  霍无病面上的变化,全在薛亮眼中,他知晓这位霍衙内被自己说动了,心中大喜,手上更是不慢,一把将刘主任扶将起来,用力替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满脸哀痛道,“刘主任息怒,刘主任息怒,我相信你和无病同志之间,都是因为误会,才弄成了这般模样,二位千万冷静,万不可中了人家奸计,让人看了笑话去。”
  刘主任挨了这重重一巴掌,心头何尝不是怒极,可再愤怒又能如何,是能打还这姓霍的,还是能到校领导那里闹上一通,将姓霍的赶出学校?
  打还,肯定是打不赢的;将姓霍的弄出学校,倒是存在这种可能性。
  可将姓霍的赶出学校之后呢?他刘某人还能继续在央校待下去?显然是不可能。
  如此一来,这一巴掌的耻辱,几乎就和半生工业放在了同一天平上,如何择取,自不待戏言。
  霍无病亦回过味儿来,姓刘的这种小人物,借他俩胆儿,也不敢来招惹自己?跟这种厮打一团,岂非正落入那姓薛的彀中?
  眼下,真冲回去和姓薛的刀兵相见,就凭先前姓薛的展露的身手,霍无病自知自己那俩小子,在那姓薛的眼中,压根儿就不够看。
  硬冲过去,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妈的,如今看来,玩硬的,是不行了。
  那就玩阴的!
  既是玩阴的,这姓刘的身为央校地头蛇,作用就大了去了。
  冲突双方,各自暗里评估继续冲突的得失,已然有了握手言和的意思,中间再有薛亮这人精不断给彼此递着梯子,上下润滑。
  转瞬,紧绷的气氛,便又缓和了下来。
  刘主任便又舔着脸,上赶着给霍无病安排新的宿舍。
  ………………
  下午五点半,薛老三拎着两瓶汾酒,一大袋熟食,进了房门。
  “来来来,将近饭点儿,我请二位喝顿小酒,吃几个鸭头,食堂的饭菜,我刚才看过了,完全走得忆苦思甜的路数,您二位就甭去遭那茬罪了。”
  说着,这家伙便将自己书桌拖出来,打横放了,将那汾酒,熟食在桌上搁了。
  细说来,上午发生的那一幕,实在有些惊心动魄,可全然不在薛老三眼中。
  这家伙铺好床铺,便抱起那本翻了许久也没多少进展的资治通鉴,在床上歪了观书。
  看着看着,便沉沉睡了过去。
  中午饭,也是那位崔原则同志,替他打回来的。
  薛老三记着人情,下午在校园内游逛一圈后,便想着还这个人情,遂买了这些酒肉回来。
  同一批次进学,又同在一个班上,且分在同一宿舍,亦算是极有缘分,彭春,崔原则便也不客气。
  三人一道,便将这宿舍化作酒馆,谈天说地,吃喝得热闹。
  彭春是典型的鲁东大汉,性格豪爽,干净利落,极对薛向脾气。
  崔原则倒像个老式文人,说话不仅满口词儿,还爱较真儿,凡是谈到他认为有争议的话题,不辨个赢则不算完。
  三人正吃得热闹,薛亮拎着个暖水瓶,步了进来。
  薛老三、彭春皆瞧不惯这家伙的逢迎劲儿,见他进来,便装作未瞧见。
  崔原则是老派干部,最讲团结,便招呼道,“老薛,一起吃点儿?薛向同志请客!”
  薛亮笑道,“哥儿几个倒是喝得热闹,可惜我就没这个口头福喽,遇见了兄弟行署的老哥们儿,得和他们聚聚,哥儿几个喝着,对了,晚上的报到会改在南附楼五零一教室,七点半,别喝过头了。”
  说着,薛亮便弯腰在自家书桌的屉子里捡了捡,忽地,又打开下面的柜子,从里面拽出两瓶茅台来。
  “来,宿舍第一次集体活动,我没参加,算我的不是,这两瓶酒就当是给哥儿几个赔罪,这可不是一般的茅台,七四年的,十来个年头了,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