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着手(5)
  房妈妈目光一闪,就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哭了。”
  “奴婢的苦无处诉啊!”彩陶哭的我见尤怜,用帕子压着眼角:“太太的旨意下了,奴婢也知道太太是按府里的规矩办,本无可非议的事,更何况这样的事也轮不上奴婢说话,只是奴婢自小在府里长大,虽不如心竹是家生子,也不如妈妈时间长,可对府里的感情却不比旁人少,奴婢一想到要离开这里,心里就难受的紧,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里,可又怕惊着主子到是我的罪过了。”她说着一顿,泪眼朦胧的去看房妈妈:“妈妈是太太身边唯一能说的上话的,求妈妈替我说说好话,奴婢愿意在府里当牛做马,只求太太不要把奴婢放出去就行。”
  “秀芝姑娘快别哭了,说句不当说的,这府里的规矩都是太夫人立的,纵是大太太也是没有办法的,何况是我这么个老婆子了。”
  彩陶目光一怔,暗道一声老婆子奸猾,这府里的事不是大太太做主,难道还是姨娘做主不成,不过她的心思不是和房妈妈讨论这件事,自是低头哭着道:“奴婢知道妈妈的意思,只是奴婢实在舍不得离开,还望妈妈帮奴婢求求大太太,奴婢这辈子给大太太当牛做马报答她大恩大德。”
  当牛做马?房妈妈就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好,那我去和大太太说说,管用不管用,姑娘也别抱多大的希望,最后还是要看大太太的意思。”
  彩陶点头不迭:“只要妈妈肯帮忙,就一定有希望。”
  房妈妈朝她微微点头,示意小丫头提着食盒,就原地转了身又重新进了智荟苑。
  待房妈妈和彩陶各自离开,紫鹃的身影就出现在游廊上,见左右无人便转了身去房里提了壶热水,抬脚就进了正房里,隔着帘子大太太和房妈妈正在稍间说的话,断断续续传了出来,她提着热水站在帘子外。
  “谅她也没那胆子,不过背着我做点小动作!异想天开想把彩陶嫁给福贵,好让她能在大老爷面前说的上话,亏她能想的出来!”大太太含着嘲讽的声音毫不留情的说着梅姨娘,紫鹃静静听着,心却是渐渐沉了下来。
  “这件事你也别急着回她,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后招,想去永州,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房妈妈没有说话,大太太就道:“紫鹃那边,回头你也稍微提一提,免得临了去说,又惹出别的乱子来,还有……那汤别忘了给她喝。”
  紫鹃听着冷汗就从后背上冒了出来,湿了中衣她却毫无所觉,脸色煞白的从正厅里走了出来。
  她和秀芝素锦一起进的府,她运气好分在正房,熬了这么多年才升了一等的丫头,为此,当年她不惜装病,才让大太太将紫环送去了永州,而她留在府里替了紫环的位子,每个月月例银子自五百钱升到一两,家里的也终于在她帮衬下好转了,本以为大太太器重她,怎么说也要留她几年,她也不着急出府嫁人,出去了还不是受穷,宁愿呆在府里一辈子,她也不能再回去忍饥挨饿,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原以为,大太太提到福贵时,是有意将她配给福贵,她暗暗高兴了两天,素锦和秀芝来找她哭诉,她陪着哭安慰她们的时候心里也暗暗庆幸,她的未来至少不会那么糟糕,没想到大太太非但没有打算将她许给福贵,而是要让她随大老爷去永州。
  若是她愿意,一年前她就已经是府里的姨娘了,又何必等到今天。
  最让她心寒的便是,大太太竟是要让房妈妈给她灌药,灌什么药?紫环临走前的那个晚上,她可是亲眼见过房妈妈的手段,那种药又凶又毒,但凡喝下去,这一辈子她就再也不可能怀有子嗣。
  紫鹃双腿发软的回了自己房间,软软的坐在了地上,眼里尽是空洞与绝望。
  到了下午,大老爷自朝里回来,脸上仿佛少了些阴霾,他直接进了智荟苑,在正厅坐下,大太太听说大老爷来了,就立刻迎了出来,让房妈妈泡了茶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可是朝里有什么事?”
  大老爷慢慢啜了口茶,朝大太太看了过来:“任职文书圣上批了,不过这两日就会送到府里来。”
  大太太心里一凉,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的不自然起来,大老爷又道:“这两日我会去和同僚拜别,不在府里,你若有事便让人去找我。”
  大太太不说话,僵硬的表情仿佛在酝酿着情绪,她把茶盅放在桌面上,压着声音问道:“老爷果真是要去永州?”尽管早就知道大老爷的决定,可真到了这样的时候,大太太心里压抑了十几年的怒火还是忍不住发了出来:“二老爷苦口婆心的劝,大姑爷也几次三番的上门,为什么老爷竟这般固执呢。妾身知道老爷向来考虑周到,您这么做自有您的用意,可是朝堂里的事,自古以来不都是如此,你争我夺赌的凭的就是各自的眼见,老爷不去试试,又怎么能断定结局?!府里的事妾身有时也想和您商量,华儿的身体,慎之的婚事,就连四丫头也眼见到了谈婚伦嫁的年纪,三丫头明年就要出嫁,这一桩桩的事妾身都需要老爷定夺……”
  大太太激动的说着,房妈妈一见她这样,立刻挥退了丫头,自己也随之退了出去。
  “我知道老爷这些日子睡在书房,心里定是对妾身生出了埋怨,说句不敬的话,老爷埋怨妾身,妾身又何尝不埋怨老爷!”
  大老爷面色黯淡了些许,端着茶盅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直到大太太说完,他才抬起眼来去看大太太,目光一闪微微叹了口气道:“这些年确实委屈你了。”他慢慢走了过来,去握大太太的手:“朝堂的事各人看法不同,也是常见,老二的决定我现在不敢说什么,但若要让我也和他一样,这却是不能够的,如今两方势力争斗日趋渐甚,我若不能独善其身,回避便是最好的方法。”他顿了顿又道:“慎之明年也要自翰林院散馆了,若是我们一门三个人都在京城,也未免太招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