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胜利之门
  雷动面前的巨幅战争态势图上,再一次被涂得东一块西一块。
  三十年了,即使有雷动和贝世亮,加上安静水瑶仙的不断提示,大型计算机系统进展还是异常缓慢,虽然在某些局部,特别是用于重型武器上的火控系统、通讯系统等方面已经有了长足进步,但大型战役推演所需要的大规模计算机系统,还是远远未能突破。也难怪,虽然对各种武器的概念和制造,几个人都很在行,对于通信、计算机系统的运作,几个人也都熟极而流,但具体到其背后的原理、内部控制逻辑、制造等方面,几个人就不甚了解了。而神族方面,在计算机系统方面,也不比仙界好多少,他们的主要科技方向,还是在空间技术、人体奥秘等宏观方面。
  这让雷动不得不仍然依靠最原始的方法,进行图上作业和沙盘推演。
  说到这个,雷动无奈之余,也很感激当初凡间怒龙大队的训练。即使那时候的共和国,信息科技已经相当发达,作战指挥系统已经全部实现了自动化、信息化,但传统的作战推演和指挥方式,依然是每个队员都要熟练掌握的基本技能,背地图依然是队员们每天都必须训练的科目。
  由于长时间科技处于落后状态,共和国军部高层始终有一种巨大的忧患意识,在想定作战环境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把自己放在弱势地位,在假设自己的信息指挥系统全部瘫痪的情况下,如何进行顺畅的指挥和战局推演。雷天刚甚至要求整个怒龙大队的每一个队员,地图作业要成为他们的本能,深深融入他们的血液之中。
  恐怕他们也想不到,这种忧患意识,这种严苛的要求,会在仙界成为最基本的指挥方式。
  雷动苦笑着摇摇头。
  不过现在雷动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这张态势图上,而是轻轻抚摸着饕餮的头——这家伙正在闷头大嚼某种不知名妖兽的肉块,目光带着几分惊讶之色看着眼前的三个不速之客,科研所所长冷清秋,阵法研究部主任吴非,以及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神族。这个神族是跟随茉莉兄弟一起到仙界来的,名字很绕口,叫作布拉甘比尔阿拉贡,大家通常称呼他“老布”,是研究生命科技方面的专家,这次来仙界的最主要任务,就是深入研究鸟人和魔族的身体构造和修行方式。
  对于这三个人一起来找自己,雷动多少有些惊讶,因为这三个家伙研究方向几乎就不怎么搭界。但是当三个家伙急冲冲敲门进来,并且脸上都流露出激动神色的时候,雷动就知道,他们一定有了什么不得了的发现。
  “怎么回事,说说吧,老布?”对于客人总还是要客气一点,更何况神族这个奇异的种族,心底总是有一丝奇异的骄傲,雷动笑着对布拉甘比尔阿拉贡说道,“有什么发现?”
  老布英俊的脸上放着红光,胸口一起一伏,显然直到现在还没有从激动中解脱出来。好半天才缓了口气道:“总长阁下,我们……我们发现了饕餮身体内的秘密!”
  正在闷头大吃的饕餮猛地抬起头来,绿豆大的小眼睛使劲翻了个白眼,随即又埋下头去,继续猛攻那块巨大的肉块去了。雷动倒是精神一振,竟不由自主重复问了一句:“真的?”
  饕餮这个吃货的身体结构和经脉结构,究竟包含着什么样的秘密,以至于这小小的身体内竟然能容得下天量的食物,而且是无论什么样的食物都能吸收,一直是雷动最感兴趣的问题之一。虽然自己的混沌诀也有吸收各种不同灵气为自己所用的功能,但那毕竟是上古四大圣人留下来的本源功法,而且需要长年累月艰苦的修炼。而饕餮这个家伙吞噬一切,那是纯天然无污染的本能行为,是它的种族天赋。
  长时间以来,雷动一直有一种设想,试图开发一种技术,能够将圣使爆炸后散逸在空间中的白光和灵力拦截、甚至收集起来,无论仙界修士是否能大规模吸收这些灵力来修炼,至少可以减少圣使军团的灵力供应,使他们的兵力补给线出现问题。
  这种想法来自一种假设,那就是鸟人的生产,其实是由来自圣帝的灵力加上某种灵魂,经过简单的组合,在生产线上制造出来的。而这一点,在上一次神界之旅后,已经得到了确认。
  事实上,战争开始之后,雷动就始终困惑于那些鸟人源源不断的兵力补给。很多次战役之中,雷动都感觉到,鸟人的出现和补给数量,几乎是无穷无尽的,无论歼灭、轰爆了多少鸟人,圣使军团总是在极短时间内就迅速膨胀起来,恢复原有的规模。
  这也是三十年的战争中,雷动感到极为挠头,始终无法做出超大规模决战行动的原因之一。因为他无法确定,在经受巨大牺牲、以极大代价换取道一次战役胜利之后,圣使军团是不是也会遭到无法恢复的毁灭性打击。
  而这,也是雷动痛下决心,最终将饕餮进行活体解剖的最重要原因。是,单凭一个饕餮,哪怕在加上自己,在一次战役中能够吸收的白光和灵力是有限的,但是,如果是千万只饕餮呢?会不会将整个战场上散逸的白光和灵力彻底遮蔽?从而将鸟人的兵力补给线彻底掐断,并进而削弱圣帝本身的力量?
  要知道,根据宙斯的描述,圣帝本身,已经强大到几乎无法战胜了。如果不能消弱其力量,恐怕这场战争的最终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而现在,刚刚过去一个多月时间,这项研究就有了成果,怎不令雷动兴奋?
  “是真的,阁下!”老布已经基本平静下来了,海蓝色的双眸中闪着精光,“经过对饕餮的解剖,通过冷清秋阁下对修士经脉分布、仙界功法和修行方式的提醒,再加上吴非阁下对阵法的透彻研究,我们已经成功找到了饕餮能够吞噬远远超过自身容量灵力的秘密。”
  雷动点点头,这才知道为什么这三个研究方向不搭界的家伙,会同时找上门来的原因。
  见雷动对自己点头示意,老布走上两步,将一幅饕餮生理解剖图放在雷动面前的桌子上,开始讲解起来。
  “在这里,”老布指着图上一个圆形的红圈,“有一个中转枢纽,是这五条经脉的交汇处。”
  老布一边用手指分别沿着五条经脉向外比划着,一边说道:“而根据吴非先生的研究,这五条经脉实际上组成了一整套嵌套的聚灵阵,将所有灵力和物质都迅速集中在一起,输送到这个中枢中去。这是它能够吞噬一切物质的基础。”
  经过老布的提示,雷动这才看出来,这五条经脉的分布,都是沿着五方聚灵阵的排列,每一条经脉上的每一个节点,都能与其他四条上面的节点组成一个完整的聚灵阵。而五条弯弯曲曲的经脉上,分布着无数这样的节点,互相排列,互相结合,竟在小小的区域内,形成了至少上万个小型的聚灵阵,而这上万聚灵阵,又再次以某种方式结合起来,形成更多的聚灵阵法。就这样一环套一环,形成了一个无比复杂的阵法。就像是很多小学数学题中,随便画上几条十几条线,就能组成数十上百个三角形一样的道理。但饕餮体内的线和点,岂止千条百条,由他们组成的阵法,会复杂到什么程度?一层套一层数下来,其数量是几亿个,几十亿个,还是成千上万亿个?反正以雷动远超一般玄仙的目光和神识,看着这复杂无比的阵法,时间不长就已经头脑发昏了。
  以这样复杂而海量的聚灵阵法,有多少灵力不能吸收,有什么东西不能吞噬的?
  不过,仅仅是这些聚灵阵,恐怕还无法完全解释问题,毕竟,饕餮的躯体实在太小,其体内的容量也是相当有限的。随即,雷动的目光就盯住了解剖图上另外一组经脉。与刚刚形成亿万嵌套聚灵阵的经脉不同,这一组经脉同样也是五条,同样也是从那个中枢之中延伸出来,却是走向另外一个方向,排列方式也大不相同。
  然后,雷动的目光又回到那个中枢红圈上,也许,这里是一个关键所在?雷动暗自猜想着。
  注意到雷动的目光,老布也是暗自吃惊,早就听说这位仙界义勇军总参谋长大人是个拥有高度智慧的人,仙界许多崭新的科技思路,都是由他提出来进行研究的,看起来,果然不假呢。
  “你猜想的不错,这个中枢,是一个关键所在。”老布重重点点头,看了一眼雷动,又看了一眼饕餮,“这是一个极强的转化和加速装置,他的第一个作用,就是将所有吸收到体内的物质——无论是植物、动物还是灵力灵气,全部都转化成最纯粹的灵力……”
  这一下,就连饕餮都抬起头来,不再理会嘴边那一大堆肉块,接连眨巴着小眼,心里不断转着同一个念头:“原来饕餮大爷我这么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