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沈包子
  天不遂人愿,当日三人吃饱喝足带着一身的酒气和肉香气回到庄中的时候,很不凑巧的被陆父捉了个正着。
  陆父板着一张脸看着三名弟子,将桌子拍的砰砰直响。三人站成一排挨训,陆千凉小心翼翼的低着头,时而瞟一眼站在一旁的兄长陆千城。
  陆千城想笑却又不能笑,此时忍得辛苦。见陆千凉那求助的眼神,紧忙打圆场想要为三人糊弄过去。
  说实话,陆千凉是从不怕自家爹爹发火的,陆父顶多就是一只纸老虎,吼得声音大些而已,不仅如此还惧内。就算是恼了他生气,他顶多罚她多练一个时辰的剑罢了。可今日陆父不知怎的,却像脑子开窍了一般罚三人去抄书!
  这可是苦了陆千凉,她从小便对那些方方正正的冰块字不感冒,让她抄书还不如让她去扫院子哩!陆父显然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抬手提了一尺高的四书五经丢给三人,怒气冲冲的出门了……
  呜呼哀哉。
  两个时辰后,陆千凉甩了甩发酸的手腕儿将手中的小狼毫丢出去:“要死了啊!这么多怎么抄啊!”
  沈季平面无表情的提笔蘸墨:“师父也是有分寸的,咱们三个想要抄完这些书,不会超过三天,你若是累了就先去吃点儿东西歇一歇。”
  陆千凉撇着嘴叹气,她实在是拉不下脸来让二人帮她抄,只得翻开书册提笔继续。
  “你可算了吧,有你翻书的时间,我和季平都抄完两页了。”沈言璟将她面前的宣纸毛笔尽数收走,转手将砚台和墨块推给她,抬了抬下巴道:“喏,抄书我们两个来,你负责磨墨吧,磨墨你总该会吧……”
  陆千凉将牙咬的直响,墨汁溅了他满脸……
  磨墨的速度到底比他二人抄书的速度快些,陆千凉闲下来便给二人端端茶倒倒水,却也没闲。闲来无事时,她便托着脸儿看二认写字。
  人说字如其人,性格温顺恭良的人字迹也圆滑柔和,性格坚毅棱角分明的人,字迹也铁画银钩不失风骨。可此时陆千凉看来,这两位皇亲国戚写出来的字迹都是清一色的冰块字,笔记没什么不同。
  这倒也难怪,皇室子弟年幼时都是要送到宫中去学习的,二人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又能有多大的区别?
  三日后,三人将抄好了的书送到陆父的面前。陆父看也没看,大袖一挥带着三人练剑去了。陆千凉嘴唇张了张,差点儿气的捶地。若是早知父亲不会抽看内容,那她直接交一摞白纸上去不好么!
  ……
  两年时间,匆匆而过。
  “咻……”破空之声传来,沈言璟手中长剑划出一个刁钻的弧度,划裂两片落叶后一个劈刺斜指向陆千凉。
  陆千凉急退两步,步伐轻快迅捷的避开剑舌,寻了破绽便要格他的剑。沈言璟执剑一笑,手腕一抖甩出一个剑花抵住了她的进势,旋身闪躲剑尖指向她的后心:“师姐输了。”
  这两年来,三人的剑术突飞猛进,沈言璟的剑法也同他的性子一般益发刁钻了。陆千凉早就习惯了他时不时地不正经,将木剑换了个手抖了抖手腕儿道:“说得好像你哪次熟了似的。”
  沈言璟耸肩,提这剑找沈季平去了。
  陆千凉自己惯了杯冷水,索性站到了父亲身边去看他二人比剑。两年的时间过去,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随便一句话便能被勾起火气的小孩子了。
  拇指上的筋脉经过多年的修养,虽不能恢复如初,但却已无大碍。只是那些精细的类似于银针之类的东西依旧握不住。
  陆千凉自己也接受了这个事实,不急不躁的将剑练下去,倒也没差旁人太多。
  场上二人你来我往的交手了几十个回合,谁都没有退势,就好像陆灼不叫停他二人便会一直打下去一般。沈言璟剑术刁钻难辨,沈季平剑术平稳犀利,如此看来竟是不遑多让。
  陆千凉倒了杯茶给父亲,问道:“爹爹,你觉得他二人谁会赢啊。”
  陆灼接了茶杯望着场中半晌无言,陆千凉也不催他。好一阵时间过去,陆灼方才道:“你觉得他二人谁会赢呢?”
  “当然是季平”陆千凉道:“以往哪一次不是季平赢了?沈言璟也就是仗着一张嘴厉害。”
  陆灼摇摇头:“我不这么认为。”
  “沈季平剑术平稳中正,但一招一式均是出自简谱套路,少有创新。他这样的性子,苦心钻研或许会成为剑术大家,可却难有创新。”陆父道。
  演武台上,二人相同的姿势相同的角度出剑,但显然是沈季平的力量和剑术更胜一筹,沈言璟握剑的手腕儿一偏,只得飞掠着向后退去。
  二人相互试探了几招,一时间倒也不分先后,不分胜负。
  陆千凉心中不太认可父亲的说法,剑术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单拿刚才那一式来说,若是沈季平乘胜追击,沈言璟早就招架不住了。
  “你还年幼,很多东西只能看到现象看不到本质。今日站在这儿的若是你哥哥陆千城,他或许能看出些旁的东西。”陆灼道:“有些时候,真正在意的不一定会得到,越是漫不经心的越是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不过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言璟锋芒太盛,若是能避其锋芒,倒也能一世平安。他这性子,日后回了京,也不知是福是祸。”
  陆千凉撇了撇嘴:“幸亏他只是个王爷,他若是个皇子,离阳王朝的天下还不叫他挥霍尽了?”
  陆灼道:“到底是小。”
  长剑几个点刺,沈言璟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沈季平乘胜追击,没过几招便格了他的剑。二人退下演武台相互寒暄了两句,一起迎了过来。
  陆千凉起身去接他二人的剑,声音拔高了一个调子:“季平又赢啦!”
  “侥幸。”沈季平儒雅一笑:“言璟进步一日千里,再有几月,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陆千凉朝沈言璟做了个鬼脸,对沈季平道:“那是你谦虚。”
  “千凉你又偏心!情人眼里出西施啊!”沈言璟道。
  “季平是西施,你是褒姒妲己,还是祸国殃民的那种。”陆千凉笑得不行:“沈褒姒?沈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