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被举报了
  自陈奇瑜在车厢峡中了诈降之计,放虎归山之后,大明西北的局势可以说是非常不妙,闯王高迎祥,闯将李自成,八大王张献忠趁着洪承畴忙于处理西宁兵变之机,在西北纵横驰骋,攻城拔寨,沿途县城,俱遭荼毒。
  短短两个月间,农民军在西北腹地四处穿插,连破巩昌,平凉,临洮,凤翔诸府数十个县城,一路劫掠下来,所经之处,一片糜烂。
  不久前,右参政,固原道陆梦龙率军出战,迎敌闯王高迎祥,兵败被杀,高迎祥趁势兵围陇州,洪承畴先后派出贺人龙,张天礼两部兵马,为陇州解围,俱被闯将李自成率军击败。
  洪承畴不得已,亲率大军,前去征讨,高迎祥得了消息,不战而退,陇州被围困四十余日之后终得幸免。
  高迎祥虽然撤退,洪承畴却在后穷追不舍,高迎祥,李自成二人不得不率军进入终南山,山地行军不便,而又易于设伏,洪承畴无法可想,不敢进山,只得令各地严加防守,发现贼讯,立即上报。
  大帐中,左良玉,贺人龙,张天礼,左光先等四将侍立一旁,也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此四将是洪承畴手下最为得力的四位将军,其中左良玉和贺人龙都是副总兵,张天礼,左光先乃是参将。
  四将之中,张天礼岁数最大,今年已四十有七,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他眼见洪承畴紧皱双眉,便出言说道:“大人,这流贼十分狡猾,四处流动,来去如风,我军大部为步卒,追赶不上,而今贼军再入终南山,难觅踪迹,为今之计,末将以为或可招抚贼军。”
  左光先出言说道:“张将军所言差矣,贼军狡猾,屡降屡叛,怎能轻信?”
  张天礼叹了一口气,对洪承畴说道:“大人,听闻皇上有意调集兵马,前去东北与后金决战,此地流贼不除,如何能放心东进?”
  洪承畴听了,微微点头,他如今处境也是两难,农民军如今正是气势高涨之际,吸取了失败的经验之后变得更加成熟,更加难以对付,急切难以剿灭。
  但前几日崇祯也有旨意过来,说道如今朝臣俱有意集中兵马,与后金决战东北,让洪承畴尽快剿灭流贼,而后率军北上,皇上远在京师,哪知剿灭流贼,谈何容易。
  他目光阴沉地扫过帐中四将的面孔,四人之中,贺人龙头脑相对简单,是个单纯的武人,只可为将,并无帅才,张天礼虽然经验丰富,统率兵马的能力却是平平,左光先年纪轻轻,才能也相对平庸,勉强可以一用,左良玉用兵不错,知晓一些兵法,手下士卒也是勇猛,就是军纪太过败坏,每到一处,为害百姓,更甚于流贼,百姓苦不堪言。
  看着手下这些将领,就没有一个让他真正放心的,后起之秀萧承勇不错,曾率军击败过多铎,年纪又轻,可惜皇上不放人,只让其镇守西北边境,唯恐后金再度入侵。
  洪承畴思前想后,越想越觉得快速剿灭农民军不现实,暗叹一声,心想只好将此间形势原原本本上奏皇上,让皇上取消明年与后金决战的打算。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走了进来,单膝下跪说道:“启禀大人,延安知府,马懋才正在大营外面,求见大人。”
  洪承畴开口说道:“请进来罢。”
  左良玉上前一拱手:“既然马知府来访,末将等告退了。”洪承畴闻言,微微点头,于是四人便依次离开。
  延安府知府马懋才,被人一路领进明军大营,路上遇见左良玉等人,马懋才与左良玉素来相识,两人站定交谈了几句,这才告辞分别。
  马懋才进了大帐,只见洪承畴端坐正中,两眼炯炯有神,正打量着他,急忙上前谦卑地施了一礼,说道:“下官延安知府马懋才,拜见洪大人。”
  洪承畴笑容可掬地说道:“马大人快快免礼,来人,赐座。”
  马懋才坐下之后,开口说道:“久闻洪大人用兵如神,统率有方,今日下官进军营一观,只见士卒军容整齐,秩序井然,果然好一支虎狼之师,洪大人果然不愧是我大明的擎天白玉柱,镇海紫金梁。”
  洪承畴微微一笑,说道:“马大人谬赞了,不知你今日来此,可是有事?”
  马懋才环顾左右,做出一副警惕的样子,洪承畴心中一阵不耐烦,皱了皱眉,一挥手,左右侍立的护卫们便纷纷出了大帐。
  眼看只有两人在内,马懋才方才神神秘秘地对洪承畴说道:“洪大人,不好了,葭州道神木县知县赵无忌造反啦。”
  “啊?”洪承畴听了,顿时便吃了一惊。
  赵无忌此人,早已在洪承畴视线之中,年少而又才华横溢,皇上亲自破格提拔,很有民政方面的天分,去年,他主政的神木县的秋粮和商税收入都为西北诸县第一,军事方面也不错,不像一些文官那样软弱,有胆有谋,居然还敢率领乡勇,里应外合突击多铎的大军,更难得的是还让他赢了。
  这样一个人,早已被洪承畴视为西北官场上的后起之秀,加以留意,若不是因为他是皇上破格任用的人,洪承畴早就把他调到自己帐下效力了。
  是以听闻赵无忌造反,洪承畴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不可能啊。
  如此前程似锦,仕途一片光明的年轻官员,他应该没有造反的动力啊,皇上赏识,他的政绩也非常好,又是文武双全,只要慢慢熬资历,将来做到自己这个位置也非难事,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造反?
  洪承畴按捺下自己的惊讶,沉声说道:“赵无忌造反了?此事为何本官尚未听闻?他不过是一个知县,手下也没多少兵马,他若是造反,那是自寻死路!”
  马懋才急忙说道:“哦,是下官没有说清楚,应该是他勾结蒙古,企图造反。”说罢,便把街头巷尾传播的流言,添油加醋地跟洪承畴说了一遍。
  洪承畴听了,眼睛微闭,似是在沉吟斟酌,内心却在大骂不止,骂马懋才这个蠢货听风就是雨,无事生非跑过来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