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贺文麒却因为这话心中怔然,他没有想过,段雨燕一直是这般为自己着想的,或许关心自己的人里头,只有在段雨燕的眼中,自己才是真真正正的男人,即使在李氏的眼中,自己也到底是女儿,而不是儿子。
  段夫人听了这话,却是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搂着段雨燕叫道:“我的儿啊,你说这些话做什么,文麒是你的夫婿,宝宝是我的亲外孙,不管是你娘,还是你爹,还是你这些哥哥,都会替你好好照顾着。但是燕儿,你也要养好了身体,看着宝宝健健康康的长大,以后看着他娶妻生子。”
  在他们进们之后,段雨燕第一次露出哀戚的神情来,有些恋恋不舍的摸了摸贺亦轩的脑袋,淡淡说道:“阿妈知道的,我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你们帮着看着,将来再告诉我,我的宝宝长大了,肯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阿妈说是吗?”
  段夫人连声说是,应了之后又觉得心中哀戚,忍不住啜泣起来,这时候李氏也走到一边,忍着眼泪说道:“雨燕,你放心,宝宝是文麒的嫡长子,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把他带大,但你也不能说这些丧气的话。”
  段雨燕似乎放了心,有些爱怜的看了看贺亦轩,却是要把递给李氏。旁边的段宏南叹了口气,忽然开口说道:“女婿,不是我不信你,但若是不把事情定下来,雨燕怕走也走的不安心,不如这样,我们先立个契,雨燕的嫁妆,七成得封存起来,以后交给亦轩,你说如何?”
  这话说起来有些伤感情,但贺文麒却不觉得如何,他虽然知道段雨燕的嫁妆丰厚,但一来贺家如今不缺钱,二来贺亦轩也有可能是他唯一的孩子,当下便说道:“可以,雨燕的嫁妆,都留给亦轩。”
  两人说定了这事儿,段雨燕却挣扎着说道:“阿爸何必说这话,相公的为人,我是一千个一万个相信的,谁都可能错待了宝宝,但是他不可能,若是这样做,让相公如何来看待我。”
  见她因为生气而咳嗽起来,段夫人哪里还顾忌其他,指着段宏南骂道:“女婿怎么样的为人你还不知,怎么能如今说这话。”
  反倒是贺文麒握住段雨燕的手,笑着说道:“雨燕,并不是岳父不相信我,只是世事无常,若是有这个契约在,将来若是我出了事,亦轩也不至于一无所有,亦轩可是我贺家的子孙,这样,也是为了贺家好。”
  段雨燕眼睛微微泛红,抓着贺文麒的手说道:“相公,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若是有来生,我们再做夫妻,好不好,到时候我定会为你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我们一家人和和□□的,过一辈子。”
  贺文麒见她这幅执着的模样,心中也是哀戚不已,只是点头说道:“好好好,我们约定好了,到时候你可别不记得我。”
  段雨燕这才笑了起来,看了看周围的人,又说道:“相公,你们都出去,让我跟阿爸阿妈说说话吧。”
  贺文麒点了点头,带着李氏抱着孩子走了出去,屋子里头,段家几个男丁也纷纷走了出来,几个媳妇的脸色都有些古怪,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想法,只是没过多久,里头便传出来段夫人的哭声,段雨燕短暂而伴随着病痛的一辈子,就这样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带着幸福离开,其实也是幸福的事情~
  ☆、第75章 丧礼
  南中城内的知府衙门,又一次迎来了最热闹的时候,只是不同于上一次遍地红色喜气洋洋,这一次在白色的衬托下,即使来往的客人们,也不敢露出半分喜色,谁让死的人是知府大人的嫡妻,段宏南最宠爱的小女儿呢,若是这会儿露出半分不好,被段家人和知府大人惦记上的话,以后还有没有活路了。
  因为段雨燕的身份,她的身后事也办得十分的盛大,凡是听到了消息的人家,必定是要亲自上门来吊唁的,即使这些人里头,许多人按照辈分算起来还得是她的长辈。甚至他们带来的吊唁礼,比他们成亲的时候还要高了一成,不知道是不是怕这两位因此迁怒。
  其实这些人却是多想了,这会儿不管是贺文麒还是段家的父子们,哪里有什么迁怒的心思,自从段雨燕去了之后,段夫人就直接病倒了,就是这般也不肯错过段雨燕的葬礼,勉励强撑着,出入都要下人扶着,段宏南忍不住担心,办完小女儿的葬礼之后,自家婆娘说不准也跟着一起去了。
  劝是劝不动,段夫人心中迁怒,总觉得如果不是当初段宏南闹出了那事儿,惹得那次雨燕流落在外,吃了许多的苦头,说不准也不会去的这么早,连带着也不想看到自己的丈夫。
  也许是积累了多年的不满一下子爆发出来,原本理智的段夫人,这一次却不讲道理起来,直接将连带着段宏南在内的,一群儿子媳妇都赶了出去,一个都不想看见。
  段宏南到底是男人,即使伤心,面上也不肯显露分毫,坐在灵堂之中,阴沉着脸看着来来往往吊唁的人,更是让上门来的客人心惊胆战,更别说他身后还有六个,同样脸色阴沉,看起来心情十分不好的段家儿子了。
  贺家没有了女主人,李氏又要照顾孙子,又要处理段雨燕的身后事,即使有碧云帮忙着,但有些事情,却不是一个下人可以出面的。
  贺文麒到底是心疼自家老娘,想了想,直接将儿子送到了段夫人那边,让她看在外孙的份上,也好歹保重一些自己。
  贺家没有女主人,段家的女主人却是太多了,六个儿子,不算小妾在内,也有五个正房夫人过来了,趁着这个机会,哪里有不抓紧机会表现的。贺文麒一开口,自然有人乐意帮这个忙,这让李氏也能松一口气。
  贺亦轩实在是太小了,三岁都还未满,贺文麒怕他一直在灵堂跪着的话吃不消,只有在来客人的时候才让人把孩子带出来,其他的时候,都是他跟段家的男人一起守着灵堂,这般下来,他自己的脸色也是惨白惨白的,古代人办丧事,确实是个体力活。
  送了贺亦轩过去,段夫人果然好了一些,大概是想到了女儿临终前的嘱咐,临死的时候,雨燕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还未长大的儿子,和女婿了。段夫人强撑着身体,到底是开始服药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去,几个媳妇别看着面子上多么疼爱雨燕,其实心里头都不服他们两个老的最疼女儿,若是她死了,谁会照顾这个外孙。
  女人心中有了念想,虽然还是每天坚持去灵堂,但看着脸色却略微好了一些,只是整天将贺亦轩带在身边,即使是贺文麒,抱开一会儿也让她满院子的找。贺文麒跟李氏都知道段夫人的心结,对此也无可奈何,只想着等时间久了,段夫人肯定也能走出来。
  段雨燕的丧事办得很顺利,这时候即使是死去的人,不管是墓地还是墓碑,都是有限制的,贺文麒是四品官员,段雨燕是四品的诰命,墓地便能有60方步,墓碑也能有12尺高,在南中恐怕也是绝无仅有了。
  刚开始的时候,李氏还曾提出,让人扶棺将段雨燕送到贺家的祖坟那边,这样后代人祭祀的时候,才能共享香火。但段雨燕死前不知道与段家人说了什么,他们只是不同意,最后两相折合,便在当地选了一个风水宝地。
  至于段家人提出的天葬习俗,李氏却一口回绝,坚持不能答应。
  其中的缘由段家人不肯说,贺文麒却能猜测到一些,即使是临死的时候,段雨燕还是一心一意的为了自己着想,相比而言,自己为她所做的实在是太少了。
  等到出殡的那一日,棺木已经早早的已到灵棚之中,灵棚前搭好了牌坊,灵棚内悬幔帐或帘,后面停棺,前面为堂,灵堂中摆有供桌,桌上供灵花,陈列牌位和祭器、祭品,两侧摆各式纸扎和陪葬品。开吊后,亲友来吊丧 ,上香跪拜。
  贺文麒抱着贺亦轩一个个回礼,看着来人似真似假的悲戚神态,说着各种安慰的话,他却木然的回礼,怀中的贺亦轩似乎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双大眼睛一直喊着泪水,昨晚哭了一整晚要娘,这会儿红肿的跟核桃似的,看着让人觉得可怜的很。
  贺文麒紧紧抱着孩子,贺亦轩年纪小火力壮,小身子都是暖烘烘的,就是这样的温度,让贺文麒觉得自己冰冷的心也戴上了温度。
  半晌,段家兄弟走了过来,段岳羽见他脸色苍白难看,忍不住皱起眉头说道:“前几天你还劝娘保重身体,怎么自己弄成这样,趁着这时候没人,先去后头吃点东西吧,待会儿怕是没时间了。”
  段岳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家兄弟,到底是二十多年的亲兄弟,他可是十分明白,自家这位兄弟虽然看着笑眯眯,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但实际上比他可要心狠手辣多了,这会儿对着妹夫,倒是和声和气的。
  不过这个时候,段岳明倒是也没有多想,跟着说着:“这边我帮你看着,你带着亦轩去后头歇会儿吧,就是你撑得住,也想想孩子,你看亦轩整个人看着都没精神头了。”
  贺文麒看了看怀中的孩子,果然贺亦轩皱着小脸,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贺文麒也不是为难自己的人,只是方才看着那些人的面孔,心中觉得有些悲凉罢了,他甚至想着,上辈子的自己死后,不知道会不会还有人记得。或许会吧,那些被她送进了监狱的人,会放鞭炮庆祝也不一定。
  大概是跪的太久了,起来的时候贺文麒一个踉跄,差点没直接摔倒下来。还是段岳羽眼疾手快扶着一把,皱了皱眉头说道:“大哥,我送他们去后头坐会儿,这边你帮忙看着。”
  段岳明见状自然是答应下来,摆了摆手让他们放心,段家这么多兄弟,总不会让段雨燕的身后事出问题。
  等到了后头,早有丫头准备好了热汤水,贺文麒端过来一口一口喂着贺亦轩吃,这孩子早上起来喝了碗粥,到现在也一直没吃什么东西。
  段岳羽看了看,伸手接过那碗筷说道:“你管自己吃,我来喂。”
  贺文麒见他喂了几口,倒是有模有样的,倒是没有再坚持,自己抓着碗筷拔了几口,待会儿要送段雨燕出殡,也是个体力活,若是他不吃饱了,待会儿没坚持住的话,这辈子都会有个疙瘩在。
  段岳羽见他吃的快,又提了几句,贺文麒倒是忍不住说道:“以前这么不觉得你这么啰嗦。”
  段岳羽脸色微微一僵,皱着眉头说道:“若是你吃的急噎着了,还不是让大家都操心。”
  贺文麒也不跟他辩解,他实在是没啥胃口,硬是塞了几口就觉得饱了,倒是贺亦轩到底是还小,肚子饿了就乖乖的将一碗粥都喝完了。这会儿小脸又变得红彤彤的,脑袋一点一点似乎要睡着了。
  贺文麒叹了口气,让身边的丫鬟送他去后头休息一会儿,等他醒来,或许就是出发的时候了。
  段岳羽见他脸色黯然的模样,便安慰着说道:“你我都知道,早晚都是有这一日的, 别为难了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贺文麒点了点头,被人一安慰,却又觉得眼睛发酸,只好抬了抬头,笑着说道:“只是觉得,这辈子亏欠了她许多,想必再也还不了了。”
  段岳羽猛地想到这两人下辈子的约定,心中不知道忽然有些憋闷起来:“你活得好好的,好好照顾亦轩,雨燕就会开心。”
  这个道理贺文麒也是知道,只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遭遇亲人离开人世的事情,或者说,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有身边这般亲密的人离开,这让他一时之间有些调整不过来,如果不是现在男人的身份,他也很想躲在那里狠狠的哭一顿。
  看着他这般的模样,苍白的脸色,似乎将浑身的气质更加柔化了,段岳羽忽然想到,这个妹夫其实是个女人,原本就该扮演柔软的,被人呵护的角色。而现在他伤心极了,却不得不挡在别人的身前,强撑着将事情一点点的办下来。
  这般想着,段岳羽心中说不出的心疼,忽然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肩头,柔声说道:“你歇一会儿吧。”
  若是寻常时候,贺文麒肯定第一时间把人推开,但这会儿,大概是心底的柔软被无限的放大,他居然贪图起来这一点点的温暖。
  肩头的衣裳慢慢的湿透,贺文麒却没有半点动静,就这样靠着他暗暗的流泪,但就是这样的无声无息,让段岳羽更加的心疼,慢慢的,他伸出自己的双手,似乎想要将靠在肩头的人搂在怀中,半晌,却又放了下来,只是右手慢慢的拍着他的后背,想让他能够舒服一些。
  外头原本来找人的段六郎微微一顿,到底是放轻了脚步,慢慢的退了出去。说起来段家几个兄弟里头,他跟大哥,二哥,跟贺文麒是最熟悉的,段岳明段岳羽是因为正事,而段六郎,纯粹是欣赏贺文麒的为人,觉得他虽然是个文人,但说话做事爽快的很,喜欢跟他一起玩。
  也正因为如此,段六郎也是知道,自家小妹死了之后,这位贺大人心中憋着的伤心,有时候他看着贺文麒木然的模样,都替他感到心慌,别到时候也跟母亲似的闹出病来。如今看来还是二哥有办法,能哭出来就好,哭得累了,伤心的事情也会慢慢忘记了。
  段六郎显然没把自家二哥过分温柔的眼神放在心上,走出院子之后,难得细心了一次,吩咐了周围的下人,里头人没有吩咐的话不准进去,今天就让贺文麒哭个够,这样清醒过来之后人就好了。
  想到自家大哥的吩咐,段六郎索性往后头走去,谁知道没走出几步,却见两位嫂嫂正在廊下说话,身边一个下人都没有,段六郎正要说话,却见平时听温柔娴淑的三嫂忽然开口说道:“大嫂,这几日你可看见了,那些人送来的贺礼,居然比年节时候,段家收到的还要更好一些,哼,他们莫非觉得,知府比段家在南中还要更体面一些。”
  一贯大方的大嫂却只是冷哼了一声,淡淡说道:“我们不过是来帮帮忙,别人家的事情,你可别多嘴。”
  三嫂却很不服气的说道:“阿爸阿妈自来偏心,当初小姑子出嫁的时候,差点没把家里头搬空了,每年多少好东西送过来,如今都便宜了贺家人,谁都知道,以后这个妹夫肯定是会娶继室的,到时候哪里还有段家的份儿。”
  大嫂看起来似乎有些恼怒,带着几分不满说道:“你别满嘴跑火车的,到时候牵累了我。”
  三嫂却不在意的说道:“大嫂,你就是太小心了,咱们虽然只是妯娌,但家里头那位到底是亲兄弟,但小姑早就嫁出去是贺家的人了,现在倒是好,又弄了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哼,说不准还是贺大人在外头偷生的呢。”
  段大嫂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她丈夫是段家未来的继承人,公公婆婆最疼爱的却是小女儿,多少好东西拿到了贺家,她心中自然也是不满的,但说到底,那些好东西对于段家来说,也并不是不可或缺的,若是她表现出一点不满,看家里头公公婆婆,连带着丈夫的架势,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段家大嫂明显比三嫂也明智许多,对此向来不发表意见,由此,在家里头她也是备受尊敬的,如今被挑拨了几句,心中虽然有些怒气,但小姑子已经死了,那些嫁妆除非是撕破脸皮,不然绝对不可能回到段家,以贺大人的身份,自家怎么可能跟他撕破脸皮。
  段大嫂稳住心思,知道贺文麒给段家带来的好处也是极大的,不然的话,茶马古道不可能这般顺利,朝廷这几年也不会对南中如此照顾。想通了这一点,段大嫂眼神一厉,瞪了一眼段三嫂说道:“给我闭嘴,再让我听见你说这样的话,我就告诉婆婆,看看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段三嫂似乎被大嫂这般疾言厉色的样子吓到了,瘪了瘪嘴巴没再说话。等两人走远,段六郎才脸色阴沉的走出来,段雨燕从小身体不好,不管是家里头的长辈还是他们几个哥哥,心中都是疼爱异常。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心中也不是不嫉妒的,但就像是段夫人说的,雨燕将来早晚都是要嫁出去的,能带走的就那么点的东西,不比他们几个儿子。
  段六郎跟唯一的妹妹感情好,以前看着家里头的女人都是和声和气,一副很疼爱妹妹的样子,却没想到,背着人的时候他们是这般看待雨燕的。段六郎有些茫茫然的走到另一个院子,他成婚了三年的妻子就在这儿,她被分管了派发器具的活计,之前还听她抱怨过几句这话就是吃力不讨好的,几个嫂子挑剩下了才给她。
  那时候段六郎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听了三嫂的话,却有些不得劲起来,他走进门去挥退了那些丫鬟,紧紧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心中想着,这个女人会不会,对雨燕的事情其实也十分不满。
  段六嫂被他看的有些心慌,忍不住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不是在前头看着吗,怎么走到后院来了。”
  因为贺家只有一个李氏,还是跟他们隔了备份的,所以段家兄弟过来的时候,倒是并不需要特别忌讳。
  段六郎却忽然开口问道:“雨燕死后,文麒还是坚持立了契约,将雨燕的东西都留给亦轩,可见也是有心了。”
  段六嫂眼神微微一动,笑着说道:“妹夫当然是个好的,不过贺家就这么几个人,怕是没这个心力挂着那些东西,若是先送回段家,让段家看着,以后等亦轩长大了再还给他,倒是更加便利一些。”
  段六嫂这话当然是有私心的,段雨燕的嫁妆可是比他们六个嫂子加起来的都多,里头大部分东西都是十分值钱的,更别说平时公公婆婆连带着自家丈夫送过去的好东西,如今贺文麒既然松了口,他们带回去看管着,将来再给也说得过去。
  更重要的是,这么一大笔的钱财,她们略微动些手脚,放着涨利息也能磨出不少来。
  听到妻子的话,段六郎忽然觉得心头一片冰凉,原来他的妻子心中也是惦记着妹妹的嫁妆吗,明明他们段家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还要这般做。
  段六郎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段雨燕死前口口声声相信的是贺文麒,对段家人只要求他们照顾亦轩,却从未提过这些事儿,怕只怕,她对段家的这些嫂子,也是十分的不放心吧。
  段六郎向来是个混不吝的,这会儿却忽然觉得自己眼中的世界颠倒起来,这个力度一点儿也不亚于,当年段雨燕发现最爱的爹爹外头其实有许多女人。他冷眼看着因为兴奋而脸颊微微泛红的妻子,忽然起身走了出去,无论如何,雨燕都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她的心愿,这些婆娘不愿意去做,他这个哥哥,却是不会忘记分毫。
  作者有话要说:段六郎爆发啦~~其实某初很喜欢段家小六,哇咔咔
  ☆、第76章 登基
  不管亲人们多么的伤心,段雨燕便这样永远的消失在了他们的生活中,原本那个总是带着笑容,即使遭受了病痛的辛苦,也依旧活得开心的姑娘,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他们,而他们唯一能剩下的,不过是几分缅怀。
  撇开葬礼时候,出人意料的脆弱和哭泣之外,贺文麒又还是那个似乎刀枪不入的知府大人,段雨燕已经走了,他却还要继续生活着,南中的大大小小事务需要他处理,如今难民没有再多起来,但原本的那一群,也还要妥善安排。家里头李氏也病了一场,虽然有碧云看着,贺文麒也不能完全放心。
  这样的情况下,贺文麒不得不自己带着贺亦轩,段夫人倒是能偶尔过来帮忙,但这一次她也是大病了一场,身体看着远不如前,精神头也没有以前好了,贺文麒怕小孩子正是爱闹的时候,吵着他们休息,索性就一直带在身边。
  也幸好如今的南中,也就是贺文麒的一言堂,下面的官员中,除了张和义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其余几人都是完完全全的墙头草,见贺文麒跟段宏南关系亲密,哪里还会故意捣乱。白野舒就更别说了,对贺文麒的佩服和敬仰,成功的让这位大人成了贺文麒的死硬派,有时候甚至为了这位,敢于得罪段家的人,当然,这样的机会也是不多。
  贺亦轩从小就比一般的孩子乖巧,即使正是爱闹的时候,每次贺文麒把他带到公堂后头,找个地方圈出来,找个衙役看着,让他自己玩玩具也能玩很久,大概是知道自家老爹在做正事儿,每次都不会发出大动静,很少有哭闹的时候。
  但就是这样的乖巧,让贺文麒看着也觉得心疼,小孩子有足够的任性的权利,而自家孩子却是过分的乖巧了。
  因为心疼,只要公堂上没事,贺文麒都是一边带着孩子一边看公文,每当这时候,贺亦轩似乎也很开心。
  公堂后头放了不少的玩具,但贺亦轩最喜欢的,是一个外头传来的九连环,小孩子拿着比自己两只手还要大的九连环,叨叨咕咕的能玩很久。每次碰巧或者真的解开一个,就会高兴的拿着玩具跑到贺文麒的身边,举着手给他看。
  小孩子的笑容带着天真的魅力,每每让贺文麒的疲倦都一扫而空,或者说,在段雨燕死后,正是这个孩子陪着自己走过了伤心的时候。贺文麒最喜欢摸一摸孩子的脑袋,夸奖着说道:“宝宝真厉害。”
  听见父亲的夸奖,贺亦轩总是很开心的发出咯咯的笑声,又似乎知道在这里不能吵闹,很快会捂住小嘴,蹬蹬蹬的跑道旁边继续玩自己的玩具,直到贺文麒处理完公事,才有时间带着他到院子里头走一走。
  贺文麒就这样一带就是一个月,等李氏完全好起来的时候,才想把孙子再带在身边,但贺亦轩像是认准了贺文麒似的,每天若是见不到父亲,就自己搬着最心爱的小玩具,往衙门的公堂走,知府的宅院跟衙门是前后相连的,这孩子走的多了,居然也就记住了。
  李氏也爱他们父子俩相处的好,看了一次,见贺亦轩乖的很,并不会打扰贺文麒做事情,便没有再阻拦,只是每当饭点,肯定是要他们回去吃饭的。一大一小牵着手,走在院子里的温馨画面,直到很多年后,还被许多人所记的。
  比起贺文麒在南中还算安稳平静的生活,朱成皓在京城却是过的惊心动魄。显然几个皇子的忍耐性都到了极点,太子已经被搞下去了,但皇帝依旧没有任何传位的意思,似乎就拿着几个儿子耍着玩,几个皇子都不是多好性子的人,哪里能够吞下这口气。
  而这几年历朝也是风风雨雨,当初朱成皓花了多大的力气,血的代价,才将胡奴驱逐,如今便将还算平稳。谁知道边疆安定了,历朝之内却是大灾小祸不断,加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难民不知道死掉了多少,揭竿而起的,绝对不是一个地方,各地官府镇压都来不及,从而也进一步的推动了证据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