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最后两支长矛撤向两边之后,他们终于步上高台,来到了一身神官打扮的米莉娅面前。
  尽管在这之前,普瓦洛一再地说:“我才不想让那个宗教狂主持我的婚礼。”但此时他的表情里只有感激和欣慰。
  “神说,无论你信什么,若你能幸福,并给他人更大的幸福,那你便是我最宠爱的孩子。我将护佑你的灵魂,无论你是否求告。现在,我谨代替至高神的双眼,证实这对情侣的爱情,并祝他们永世幸福,无灾无殃。”我们第一次看见米莉娅以这样受人尊敬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她依旧是一付圣洁高贵的表情,但眉眼间掩饰不住的,是为目睹朋友的幸福而产生的欢悦。
  “埃里奥特,你有什么话对你的丈夫说么?”她问。
  埃里奥特昂起头,用她清澈欲滴的紫色双眸望向普瓦洛——经过常年的地表生活,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可以完全放弃墨镜的保护,自由地生活在阳光之下了——坚定地说:“能够这样牵着你的手,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依旧是没有羞怯没有掩饰的真情表达,这直率又温柔的语言让人喜爱,让人尊敬。
  “普瓦洛·乔纳斯,你有什么话对你的妻子说么?”
  “我有。”英俊的新郎转向自己的爱人,以他难得的庄重口吻说道:“你曾告诉我,在你伤心的时候想靠在我的肩头哭泣,现在,我正式地拒绝你……”
  普瓦洛的话引起台下的喧然大哗,许多受黑暗精灵的美貌撩拨的青年,已经忍不住要冲出来痛揍一顿这个在紧要关头说错了话的可恶家伙。但是,这并不能阻止普瓦洛继续大声把话说完。
  “……我不愿让你哭泣,因为我只想看到你的笑容。依偎在我肩头的将是你美丽的笑颜……”
  “……我愿用我一生的努力,换取你一生的快乐!”
  米莉娅喜悦又慈爱的声音及时地响起在广场中央:“你可以吻你的新娘了……”
  第八十七章 三份战报
  会议室里,弗莱德紧皱着眉头坐在我们对面。他的面前放着三份战报,那是他烦恼的源头。
  第一份战报来自由德兰麦亚第一、第三军团以及南方贵族组成的东路军。与我们相同,他们也受到了克里特人“借粮令”的困扰。针对这样的敌情,东路军最高指挥官卡特莱克将军采取了稳妥保守的战术,将部队推进的脚步停止在水星河沿线,只派遣小股部队进行偷袭和骚扰,不再进行大规模的武装进攻。
  从战术的角度上讲,这种作战方式固然缺乏进取心,但也算得上是中规中矩,在补给不十分充裕的情况下,能够在一段时间之内保持战局的稳定,让东部战线不至于迅速崩溃。这种但求无过的打法正是卡特莱克将军一向坚持的。他本人虽然还远远谈不上所谓“名将”的资格,但也已经是德兰麦为数不多的用兵严谨稳重、少尝败迹的将领之一,在军中颇受好评。
  可是这一次,他忘记了自己麾下的将官士卒都是些什么人。
  从那些原本就来自南方的贵族们一踏上战场那天起,他们就日夜在地图上寻找着自己的领地,计算着进军的速度和收复自己领土的时日。当战局有利的时候,他们或许还可以称得上是勇敢的军人,但当部队停止推进、近在咫尺的领地无法收复的时候,他们的自私和焦躁就表露无余。报告上说,每天都有许多人透过形形色色的关系来向卡特莱尔将军进谏施压,完全无视脆弱的后勤补给线,或软或硬地要求他继续南进收复失地。好在卡特莱尔虽是个庸才,但还具有最基本的战略眼光。他一次次拒绝了属下的胁迫要求,在补给压力缓解之前拒不出兵。
  他高估了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同时也低估了年轻贵族们的无知和胆量。一天清晨,密谋已久的南方贵族军官在第三军团指挥官德里克·台·德克将军的率领下放弃了自己的防线,带领着东路军几乎一半的军力涌入茫茫草海。在克里特人的陷阱面前,这些高傲自私的家伙们缺乏最基本的判断力,甚至连丝毫的迟疑都没有就一头扎进了敌人的埋伏,在缺兵少粮的情况下全军覆没。
  在战局最危急的时刻,卡特莱尔将军表现出了自己身为一个贵族最无耻的一面:他听任自己的友军在距离自己三天路程的碎石要塞被围,没有出动一兵一足前去支援。尽管他在战报中为自己辩解说“固守之责重逾千钧,不知敌军深浅,未敢轻动”,但都已经饱经战乱的我们谁也不是瞎子,在这种情况下任谁都能看出来他这样做除了因为胆怯而带来的过度谨慎之外,也是为了报复这些军官触犯自己地位的私怨。
  然后,东路军在损兵折将的情况下依旧秉承着紧缩固守的原则,被占据兵力优势的克里特人逼得节节败退,将原本已经夺回的大片土地又重新奉于克里特军的统帅、这场战争的主要发起者之一、以诚实仁善的美德著称于世的克里特王太子迪安索斯面前。现在,东路军仅存的兵力约一万一千人被克里特大军围困于暗影堡,多次突围未果。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在东路军分裂被歼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发来战报?卡特莱尔这老家伙早干什么去了!”刚得到消息的时候,震怒的弗莱德用力将这份报告掷到地下,对着送信的士兵大声呵斥。他的表情可怕极了,让人感觉似乎他随时都有可能拔出刀来,做出残暴的举动。他不能不愤怒啊,一支可以左右局面的大军顷刻间土崩瓦解,上万士兵随时都有可能命丧敌手,而他这个全军最高指挥官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居然毫不知情。这让我们没法不怀疑卡特莱尔隐瞒军情的目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