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那时候,藏青担心的不是罗惟的耳洞是否会被人看出是新的,而是那家伙还疼不疼。
  剑拔弩张的气氛因藏青的一句话消失不见,车内的气氛缓和不少,这些天都是一个人,罗惟无聊也焦躁,情绪发泄后人也舒服不少,他瞅了眼藏青,摸着自己已经痊愈的耳洞,问道,“你来干啥?不是说不能来么。”
  “是不能来。”他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但这里不行,他更不该和罗惟有任何接触,可是,藏青没做到。从箱子里拿出个正正方方的盒子,递过去的时候见罗惟正在摸耳朵,他先是拍了他手一下,然后才说话,“别摸耳朵,你瞅着好了,这才几天,搞不好还会发炎,药还有吧,别懒,天天都得擦。”
  消毒的药擦个两三天就差不多了,藏青后来让赤金给罗惟送了些帮助恢复的药水,他嘱咐过让罗惟一定每天都要擦,可是这懒的连澡都尽量精简的家伙够呛会按着他的意思做。
  说到擦药,罗惟就有点心虚,他想起来才会擦两下,也没有藏青擦的认真,每次一看到这耳洞思绪就不知道飘到哪去了,所以现在他没敢理直气壮的说他照做了,支吾两声就算蒙混过关了。
  果然他看到了藏青不满的挑眉。
  “行了,我知道了!我会按时擦的,”罗惟投降,他梗着脖子嚷嚷两声,“我说你大老远跑来这里不是就为了监督我擦没擦药吧?”
  不管这是不是关心,罗惟心里这会儿都暖洋洋的。
  “给你送这个。”
  接过藏青的盒子,上面没有任何包装,罗惟直接就打开了盖子,他看到了同款式的饰品,然后就狐疑的瞅了藏青一眼,“我生日是在六月份。”
  换做别人早都对天翻白眼了,面对罗惟的‘二’,藏青很冷静,他指指里面的东西说,“你会组枪吧?”
  一句话换来罗惟一声抽气,他这才仔细看了看那些东西,一个吊坠,一个手环,还有个皮带扣,这些东西加起和……罗惟看出端倪,拿到手里反反复复的检查几遍,看向藏青的眼神满是讶异,“这……”
  他不是不该带着么……“带着防身,以备不时之需,放心,查不出来。”
  这三样东西组合在一起就是把迷你手枪,子弹一共三发,很小也很精致,藏青让他随便放在哪里都行,越显眼越好,这会让人误以为只是摆设。
  罗惟直接把这三样东西裁在身上,枪,永远都会给罗惟安心。
  “谢了。”
  看着罗惟的笑容,藏青淡淡道,“我的时间不多,不能在这里多留,马上就要离开,你小心。”
  大老远跑来就见了几分钟,有点没必要,可罗惟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多此一举。
  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多待一会儿,麻烦就会多一分,罗惟明白这个道理,确定藏青的事情交代完了,就主动打开了车门。
  “还是那句话,放心,我会办好的。”
  车厢内的藏青点了点头,不过在罗惟将要关门的时候,他抓住了他的手,“你回来之后,我有话要对你说。”
  藏青的眼神依旧平淡,似无风湖面一般,那语气也十分平常,可就是这么一句话,让罗惟突然有种胸闷的感觉,他唔了一声,看看藏青就甩上了车门。
  罗惟走了,藏青没有目送他离开,他安静的坐在后面,犹如雕像。
  如果可以,他想多待一会儿,哪怕只是一个晚上。
  藏青第一次痛恨时间的短促。
  心中的那份煎熬,让他突然感觉到疲惫,还有没由来的愤怒。
  不过很快,藏青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恢复如常。
  “把这片儿扫扫,弄干净点。”
  几分钟后,当着隔屏的窗帘开了,看到自家老大的脸,前面那俩人再也硼不住,直接笑出来了。
  “把人憋的连这地儿都来了,头儿,这是说你满足不了他啊。”
  “不对不对,欲-求不满什么的,”指头点了两下,驾驶室那位胳膊挂在靠背上,冲着藏青一脸坏笑,“头儿,他这是在怪你冷落他了。”
  “真是块活宝。”
  “啧啧,这叫直爽,这性格真招人爱。”
  那俩人一边摇头一边笑,不时还揶揄藏青几句,藏青对此没发表任何意见,过了会儿,他敲敲隔屏,示意他们可以开车了。
  他得离开。
  那二人点点头,麻利的发动了车子,黑色的骄车,消失于寂静衔头。
  窗外,只有一成不变的黑,偶尔闪过一抹光亮,不等捕捉便被抛到身后,藏青就一直看窗外枯燥的景色,连眼睛都很少眨上一下。
  驾驶员拐了身边的人一下,对着后视镜他做了个噤声的表情,然后示意他看后面……后者狐疑的往后瞄了眼,然后讶异的看了回来,他张张嘴,无声道,‘笑了呃……’
  驾驶员点点头,同样用唇语道,‘你猜他想啥呢?’
  然后俩人不怀好意的互换了下眼神,就继续做各自的事情了。
  后面的藏青没看到他们的眼神交流,恐怕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刚才笑了。
  第八十四章 计划开始
  藏青走后的第二天,罗惟接到了电话。
  电话的内容很简单,告诉他一小时后去东码头。
  终于来了!
  罗惟将自己的东西塞进带来的小皮箱,到吧台结了账,在去东码头之前还顺道到餐厅拿了两个馒头和一个苹果。
  罗惟比预计时间要早到,当他正啃着苹果的时候,有人拍了他一下……顺利的对上暗号,罗惟被接上船,这船除了驾驶员就他一人,可见廖科对此事有多谨慎。
  罗惟曾问过,既然那么重要的东西藏在俱乐部里,为啥廖科不干脆把这里重兵把守,或者暂时歇业。
  藏青告诉他,廖科那人生性多疑,做事慎之又慎,这点通过他将东西放在俱乐部里就能看出来。
  藏在窝里,目标太大,索性放在其中一个店铺中,他的店犹如牛毛,想挨个去找并不容易,廖科这做法是冒险,但也不失为一条妙计。
  藏青查到这些,也是大费周章。
  在这种非常时期,廖科更要一视同仁,一旦这里持殊对待,就等于昭告天下这店里藏着宝贝,此地无银三百两,反倒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不过,廖科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不管他多谨慎,也被野一兽盯上了,那野兽,名为藏青。
  下船后,罗惟直接被带到俱乐部后门,这期间他没和任何人接触,也没有一秒钟的停顿,别说做手脚,就连喘息的功夫都没给。
  进门后又是一系列的检查,确定罗惟没有问题后才被放进去。
  他被带到了某个办公室门前。
  试探着敲门,里面传出个不算大的声音,“进。”
  罗惟先是把脑袋伸了进去,看到里面就一个男人靠在办公桌上抽烟,他这才笑嘻嘻的把门推开,走了进去。
  对方只斜了他一眼,就继续抽他的烟,连多看一下的欲望都没有,“介绍。”
  这简短又直接的问法让罗惟愣了下,不过他很快明白对方的意思,“我是谢特,十九岁,家在美特斯帝国的梵亚城。”
  “继续。”对罗惟的介绍不做任何评价,他说完后,对方不咸不淡的让他继续。
  谢广坤是我大爷,是他介绍我来这里的,他说这里赚的多,小费也高,用不了几年别说是娶媳妇,在梵亚最豪华地段买栋楼都不是问题,所以我就来了。”
  “继续。”和上次一样,罗惟说完,对方丢出这俩字就算完了。
  罗惟抓抓脑袋,费解的看了他眼,既然他让他继续,他也不能停下,“我……”
  罗惟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堆,可每次说完对方都只让他继续,那人已经抽了一根烟,喝了半杯水,而罗惟这边也是口干舌燥,实在没啥说的了。
  藏青给他的资料他差不多说完了,已经没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看着那始终没让他停下的人,罗惟自发的闭嘴了。
  他的消音成功引来对方的注意,他看向罗惟,用和刚才一样的语气催促,“继统”
  还是这俩字。
  罗惟心里有点没底,不过在露出心虚的反应前,他习惯性的先发制人。
  罗惟火了。
  “你是在耍我吧?”
  对方不语。
  “身高体重星座血型我都报了一遍!要不要连内裤颜色,拉屎撒尿的细节都报一遍?”他是来应征的,不是被人拷问的,更何况该问他的人一个问题都不问,就在那儿让他自言自语,这换做是谁都受不了啊。
  看着一脸受辱的罗惟,对方给自己又点了颗烟,抽了一口后他说,“你瞅着不像十九岁。”
  罗惟一僵,心说老子就虚报了一岁你也能看出来,你丫是火眼金晴吧?!
  再说他也没那么老啊!
  “你大爷……”
  “你大爷!”
  那人话没说完,正在气头上的罗惟直接就顶了回去,他一骂完就感觉两道冷光照了过来,他下意识的一哆嗦,对方这才慢悠悠的又开口……“你大爷也没说你,脾气这么不好。”
  说完,他看了罗惟两眼。
  要么不看,这一看过来,那眼神像是把罗惟生吞活剥了,连肚子里的蛔虫都看的清清楚楚,有点未来战士x光眼的感觉,本来就心虚的罗惟被他这么一看,那点壮胆的火气也有点熄灭的架势。
  “你家在梵亚,那你告诉我,梵亚环线车是从哪里绕?起点终点在什么地方?附近有个有名的甜点屋叫什么?还有,梵亚市最近正在竞选市长,三号竟选者是男是女,姓甚名谁?”
  每个问题都把罗惟问的一愣一愣的,等对方问完了,他才发现那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面前了,这人的身高和藏青差不多,比他高半头,这个不算大的差距,却让罗惟觉着,他那感觉,有点居高临下的意思。
  他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小腿撞到了后面的沙发上。
  “你大爷说,你头发少,头发又枯又黄,看起来总是乱糟糟的,还有你的耳洞……”
  在罗惟后退的时候,那人大步向前,直接把罗惟逼到沙发上。
  “就算把脸整成一样的,两个人就是两个人。”
  罗惟紧盯着对方,脑子飞快运转,他在回忆刚刚说的话,是否有哪句出钳,可是刚才说的太多,他根本就记不太清。
  这一刻,罗惟心乱如麻,他连哪个环节错了都不知道,更谬论应对。
  他才刚来而已。
  这计划,就要到此为止了?
  妈-的!
  他咬牙,想起走之前对藏青说的话,他就想自抽巴掌,还有藏青对他的信任……面前那双洞穿一切的眼和某人重叠,罗惟那乱糟糟的心情突然有了点头绪,他靠在沙发上,不满中带着点胆帆 ”
  “你在怀疑什么?”罗惟问,“怀疑我不是谢特?我不知道你这根据哪里来的,如果你觉得那些问题我答出来了就能够证明我的清白,我可以回答,但是答不答的结果一样吧,你还是会怀疑。”
  屋内的气氛有些压抑,不过罗惟并没被压垮,他看着对方继续道……“把我大爷找来,这比我回答多少个问题都有用,我知道他就在这里,来之前我们已经通过电话了。”罗惟越说,人越冷静,短路的大脑重新工作,井然有序,“还有,环线车的起点和终点是一个地方,那附近有很多甜品屋,叫的出名儿的也不少,你指的哪一间?还有就是,梵亚选市长是上个月的事情,三号竞选者是谁我不知道,我对那个没兴趣,现在谁上台了跟我也还是不知道。我大爷走的时候我才七岁,这些年他一直没回家,我们也没怎么联络,你一定要拿七岁的我和现在的我比较我无话可说的。我家穷,大爷瞧不上我知道,但我也好,我爸我妈都很感谢他能给我介绍这份工作,我也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地方,西尔海上的岛全被海盗霸着,我敢来,赚的就是这风险钱。你们怀疑我,我进的来肯定就出不去了,还是那句话,让我见我大爷,他能证明一切,关于这里的事,我还什么都不知道,他确认我是真的之后,请让我回去,这钱,我不赚了。”
  这几句话,他说的虽然平静,但罗惟的手一直在抖,特别是提到父母的时候,眼圈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