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一直在努力活着
  大奉,贤云城。
  一个酒馆的靠窗座位上,秦阳正悠哉的喝着小酒,望着街道上一片混乱噪杂的局面,像是在看一幕戏剧。
  秦龙瑾以调查黑无常死因的名义,下令靖南州的各大城市军队,一起前往银华城,想要暗中围困住靖南王府,对靖南王秦龙德展开围杀。
  这个决策下达得无比正确,用几十万军队去调查黑无常的死因,虽然看上去阵仗极其的夸张,让不明真相的老百姓目瞪口呆,但却是一个最稳妥保险的决策。
  只要让几十万军队汇聚到银华城,那么靖南王府便就是网中之鱼了。
  但是……
  “殿下。”
  一个男人从楼梯上到了酒馆三楼,恭恭敬敬的来到了秦阳身旁,他身材魁梧健硕,一身绣着乌鸦的黑色劲服,赫然是暗鸦帮的帮主荆元化。
  “事情进展如何了?”秦阳轻淡问道。
  “靖南州十几个城市,除了我们渗透不进的平富城外,其余城市的军队,都因为帮派动乱与将领渎职,从而陷入了停滞中,照目前的情势发展下去,最少也能拖延一个月的时间。”荆元化道。
  “平富城怎么回事?”秦阳问道。
  “平富城的城主是个老顽固,我们用了各种办法都渗透不进去,不过问题不大,虽然平复城的军队已经在路上,但是在我们的骚扰下,他们也是蹒跚不前的状态。”荆元化说道。
  秦阳喝了口酒,酒精没有晕眩他的大脑,反而让他更加的清醒。
  在一开始故意将身份泄露给罗网塔时,他就想到了现在的局面,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要拖延住靖南州各大城市的军队,就可以逼迫秦龙瑾走出下一步了。
  街道上,一伙帮派成员鬼哭狼嚎的肆虐而过,随后一队士兵追逐了过来,不过相比较帮派成员的活力十足,这些士兵一个个看起来都萎靡不振,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一样。
  ……
  五天后,宇阳皇宫。
  “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有军队到达银华城?那些废物都是干什么吃的?”秦龙瑾一把撕碎了最新情报,怒声大吼道。
  “回禀陛下,暗鸦帮渗透了靖南州各个城市的军队,导致了命令执行极为困难,再加上各个城市的帮派动乱,在短时间内,怕是不会有军队能到银华城了。”霍悼说道。
  “废物……废物!”
  秦龙瑾眼中的怒火几乎喷薄而出,一拳砸碎了身前的桌子,咬牙切齿的攥着拳头,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
  “陛下息怒。”霍悼恭敬道。
  秦龙德平息了一下怒火,闭上了眼睛,沉吟良久,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沉声道:“昭告天下……宣秦龙德、秦阳父子二人来宇阳城觐见!”
  闻言,霍悼身躯一震,他抬起头,有些震惊的望着秦龙瑾。
  宣秦龙德、秦阳父子二人觐见……皇上竟然不惜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撕破脸皮,也要彻底诛杀秦龙德父子了,一旦他们两人来宇阳城觐见,等待他们的,绝对是十万银翼军团剿杀。
  在银翼军团面前,不论是凌山剑宗、暗鸦帮还是启示商会,都是不堪一击的脆弱存在。
  而如果银翼军团剿杀了秦龙德与秦阳,那秦龙瑾想要博一个明君声誉的念头,以及这十几年的夜夜噩梦,恐怕就都会化为泡影了。
  “臣遵命!”霍悼低头缓缓道。
  “让银翼军团在宇阳城外候命,宣距离最近的广明王也率军前来,十万银翼军团加上三十万军队,朕就不信秦阳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秦龙瑾眼中闪烁着冰冷光芒,声色俱厉道:“什么凌山剑宗、暗鸦帮、启示商会,都要给他们父子两人陪葬!”
  霍悼点头会意,刚要起身退下,却就又秦龙瑾叫住了。
  “等等,先宣青云府的姜渊觐见,朕要昭告天下,封他为大奉国师。”秦龙瑾眼神阴冷,沉声道:“青云府,也是时候彻底消失了。”
  ……
  次日,青云府的府主姜渊被宣去了皇宫觐见,而后秦龙瑾在文武百官面前,诏令天下封他为大奉国师,青云府也被封为了大奉护国宗门。
  这个诏令让很多人一头雾水,因为大奉自建国以来,就没有国师这个官职,而姜渊不但被封为了国师,他女儿前几天姜媚儿又被封为了天念公主,实在让人费解。
  尽管这这一诏令引发了广泛讨论,但是随后,众人又被另一条更重磅的诏令震惊了——
  宣靖南王秦龙德、世子秦阳来王都宇阳觐见。
  “公公,不留下来喝杯茶吗?”
  秦阳随手接过了圣旨,笑意吟吟的望着一头汗水的太监。
  “不了不了,小的还要赶着返京复命,就不劳烦王爷和世子款待了……”太监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连两人不下跪接旨都没有责问,便着急忙慌的告退了。
  “秦龙瑾已经被逼得狗急跳墙了。”秦龙德又大概扫了圣旨,笑着说道。
  “爹,说起来,你有十几年没去过宇阳了吧。”秦阳轻声问道。
  “是啊,十几年前,像一条丧家之犬般滚出了宇阳城,已经很久没呼吸过宇阳的空气,真怀念街头的那家酒馆啊。”秦龙德回忆道。
  “爹,我前些天去罗网塔,见到娘了。”秦阳轻声道。
  秦龙德双手一颤,眼眶瞬间湿润了起来,勉强挤了个笑容,颤声道:“梦君她……还好吗?”
  “嗯,因为有我们,娘一直在努力活着。”秦阳微笑道:“一直在等我们。”
  “……”
  秦龙德低垂下脑袋,双手掩着略显苍老的脸孔,肩膀微微颤动着,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哽咽着哭出声来。
  十七年时间,他忍住了夜不能寐的相思痛苦,舍弃了男人最宝贵的尊严,像条狗一样卑躬屈膝,承受了所有的侮辱与谩骂,只为了完成妻子的嘱托,为了让秦阳长大成人。
  时至此时,当秦阳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在迷惘未来中探寻出一丝光明时,他终于不用再强挺着腰板,去抗下所有的重担与压力了。
  “走吧爹,咱们去见娘!”秦阳一脸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