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节
书卿摸了摸鼻子，“好吧，那我们就说正事。”
说罢，他往郎弘璃身上看了一眼，遂又看向狐之亦，敛了敛笑，正色道：“救人，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要知道，即便你将人从死冥带出来也改变不了她已死的事实，你觉得，这样做真的值得么？”
如此一说，也就表明了他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只是狐之亦却冷了眸子眼神带刀地朝边上坐的另一人看了过去。
郎弘璃赶紧道：“别啊狐叔叔，书卿绝对是可以信任的人，跟我关系可好了，他不会把事情说出去的。”
书卿连连点头，一脸急切地想让眼前人信任他的样子。
狐之亦冷哼，倒也没有继续追究这件事，毕竟他跟宸青的交情可是与狼崽子跟他还要深，若此时换成他人，定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想罢，他勾起一抹冷笑，道：“值得与否还轮不到尔等认同，人只要出来，孤便有方让其死而复生。”
活了千年，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还如何坐在那一族之王的位子上。
“阎鬼不好对付，”书卿锁眉。
狐之亦懒懒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只这一眼书卿就明白了，笑了笑说：“也是，好对付你们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了。”
从生死之书上出现那小姑娘的名字时他便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当狼崽子第一时间给他传信时他便晓得这个人是要动作了，他只是没想到那么一个人类小姑娘会让这冷情冷心的人做到这一步。
狐之亦抿着唇看了看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茶杯杯身上摩挲，“炼狱之门……”
三十三层炼狱，其上每一层都有一层与外隔绝的门，也就相当于他们若想闯入三十三层将人带走，就得先通过其他三十二层，这也是为何他需要魔族人混于其中做内应。
只是迄今为止，死冥阴界还从未出现过说三十二层阴界之门同一天打开的情况，且那三十三层更是不会轻易开启。
如此一来，就算他能顺利抵达三十三层，出来时也未必会如顺畅。
他倒是不担心拿那几扇破门没办法，只是不想在这期间让阎鬼有空子可钻，这就需要一个真正能在死冥活动得开的人了。
书卿深知他的意思，却不得不提醒道：“进出一事我自是能帮上一二，只是你要知道你的身份，阎鬼若真有心为难，神族势必会插手，届时你……”
“我自有安排，”狐之亦未等他将话说完便开口道。
书卿皱眉，意识到了什么，“你不会为了一个小丫头以一己之力跟整个神族对上了吧？”
“有何不可？”狐之亦挑眉。
“你……”书卿被他这不可一世的样子堵得说不出话来，一想到这人曾经疯起来的模样，他眉宇间被不由得浮现担忧，“小狐，若真如此，你要对抗的可不只是神族了，还有整个灵兽族。”
世间灵兽虽为数不多，却都生来便有一身的本事，圣雪、玄虎、猫灵、岑兔，哪一个不是在神族人的掌控之中。
豹王沉靳许久就想谋反了，便是忌惮这人那一身强大的能力，如今若真跟天上天对上，沉靳定然不会错失此次良机后背插刀，届时整个狐族将会身陷囹圄进退维谷。
“呵，”狐之亦轻笑，脸上亦是风轻云淡，“宸青，还记得当年你让我留守狐宫的原因么？”
许久不曾被人唤起的名字让书卿面色一顿。
狐之亦摸了摸被他不惜断尾取出来的，挂在腰间的被封印了神力的神牌，自顾自地说：“我本不该被囚于那一隅之地的，是你说只有我才能守得灵兽安危，保神族永世不灭，我才留下的，你于我有恩，我拒绝不得，先前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可现在，我明白了。”
力量，自天地开辟以来，哪个时代不是弱肉强食，胜者王败者寇，唯有力量与本事才是这世间的生存之道。
“很不幸，”他勾唇轻笑，扬起的嘴角如一朵嗜血的花，“神族之与灵兽，灵兽之与人，我，之于神族，不是么？”
不过一个时光溯回之术，他如何做不到？
可是他当年应下这个人的话了，除非天地崩坏世间大乱，只要他活着的一天，他就要臣服，哪怕他位列神位，也绝不能做出违背神律之事。
他应下宸青了，君子一诺千金，就得遵守诺言紧守神律，所以他必须要让珞黛将他送回来。
他为何会那般轻易地就交出去半生修为？
是他当真不能将珞黛如何，当真无法逆转时光么？
不，不是的。
他只是不在乎，这世上之人，除了宸青外无一人知晓他的能力究竟是什么，不过区区半生修为罢了，珞黛若是喜欢，尽管拿去便是，他不在乎的。
可偏生，他应了宸青的，任凭他如何闹，如何对这世间厌恶不已，他都得将这份承诺继续遵守下去。
“宸青，我有活下去的念想了。”他看着九百多年不曾相见的那张脸，笑。
书卿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那张脸分明就不是以前的样子了，可他却好像从那张脸上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哭出血泪的孩子。
第二百六十七章 关系，书卿与狐王
四目相对，好似都想起了一些事，好一会儿后，书卿忽然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好。”
他点了点头，很是感慨地看着那张脸，“活着好啊，活着能看到好多颜色，几百年不曾来这人世，我都不知原来你穿红色是如此的好看，好看。”
郎弘璃不知他们打的什么哑谜，但从先前调查的资料来想，他这足以当他太太太太公的狐叔叔身世势必也是很可怜的，所以在两人说话时他一直没有打断，直到现在。
“书卿，你这是答应了么？”郎弘璃眨着好看的眼睛，问。
书卿看向他，笑道：“便是你不来寻我，晓得是他，我也会来寻你的。”
郎弘璃闻言松了一口气，却不由纳闷道：“既然你跟狐叔叔认识，你还寻我作甚，直接找到人不就好了？”
书卿笑而不语，继而看了看狐之亦，正欲说话，谁知那人却在这个时候开口：“我跟湛燊联手了。”
书卿脸上的笑顿时僵住，顷刻后“腾”地站起来怒道：“胡闹也得有个限度！”
他这一吼把郎弘璃吓了一跳，要知道他在死冥可还有一个“笑面判官”的称号，自两人认识到现在，这还是郎弘璃头一次见笑面判官脸上没有笑。
“书卿，你……”
“别管他，”狐之亦斜眼看了狼崽子一眼，丝毫未将书卿的怒意放在眼里。
书卿气结，双手负后在原地转了好几步，遂用气得发抖的手指着狐之亦，说：“你……你怎么能！你！”
他算是真的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狠狠一甩袖子在亭子里又走了好一会儿。
狐之亦也不急，就看着他在那踱步。
书卿强忍着怒意停下来看着他，说：“小狐，你脑子没病吧？那可是魔族，魔族！你忘了当年是谁……你真的是想气死我！”
“你不已经死了么？”狼崽子在那头好死不死地接话。
书卿当即一记眼刀狠狠瞪了过去，狼崽子瘪了瘪嘴，还是决定闭嘴。
扭头看向那一脸风轻云淡的人，书卿重新一屁股坐下，语重心长道：“小狐，你要救人，要把人从死冥带出来，我可以帮你，不就是从三十三层带一个人出去么，我宸……我书卿还是能做得了手脚的，你别跟魔族再扯上关系了好不好？你信我，我……”
“你真以为我非得与魔族联手么？”狐之亦看着他，似笑非笑。
书卿眉头一皱，“你……”
“不会忘，”狐之亦将视线放在了远处，“如何能忘得了呢，魔族……”
忽然间，书卿的满腔怒气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对眼前人满心的心疼，“小狐……”
狐之亦收起视线，笑了笑说：“不说这个了，你知道我有分寸就好，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繁琐，与那阎鬼能不动手最好，不若早就抢人了，何需等到现在，你倒是说说，这崽子还能帮上什么忙？”
说着，还朝郎弘璃看了看。
书卿还想再劝说几句的，可见他的确没有想继续这件事的意思，深知他脾性的书卿无奈之下也只好点头。
他看了看郎弘璃，说：“我知道你们先前是如何打算的了，但不是我泼你们冷水，按照你们先前的计划若想不动手便将人从死冥带出来完全是不可能的。”
说着他便看向狐之亦，后者给了一个让他继续说的眼神。
书卿轻叹一声，继续道：“死冥三十三层每一层门都相互连着，且都连着阎鬼大人的意念，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魔族人现下已经替换了守门之人，然届时只要稍有动静还是会被发现，这个时候就需要这崽子了。”
闻言，狐之亦朝郎弘璃看了一眼，发现对方也是一脸不解，便问道：“此话怎讲？”
书卿抿了抿唇，右手一抬，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只笔来，就着空无一物的亭子便画了起来，寥寥几笔便勾勒出死冥的大致结构来。
他指着几处说：“这便是没层门所在的位置，如果你们以为每一层的门位置都一样就错了，这事儿之前我跟弘璃也说过，从第一层到第二层，几乎要将整个一层绕一圈，防的就是想在死冥捣乱之人。”
说着，他拿笔尖在每一层门的位置上都做了记号，“如此一来，你们浪费的时间就太多了，不仅消耗你们的灵力，甚至走不出三层就能被阎鬼堵截。”
看了看二人，书卿说：“进入死冥的那一刻开始你们灵兽的灵力便会受到限制，就算是小狐，势必也会被削弱，我想这你该是清楚的，所以我们另想他法。”
书卿说得没错，死冥跟魔族差不多，其中人们所持能力跟神族基本是相克的，就跟他们去天上天也被会削弱力量一样，这也是为何死冥宁愿与魔族相近也不跟神族走近的原因之一。
到了对方的地盘，无论你有多强大，都无法做到像在自己的地盘那样得心应手。
狐之亦也是深知这一点才选择跟湛燊定下约定，让魔族人先一步进到死冥将里面的人替换一批的。
“书卿可是已经有法子了？”郎弘璃问。
书卿颔首，“需要你，此法方可行。”
“你说不说？”狐之亦蹙眉，被他这卖关子的样子弄得有些不耐了。
书卿无语地看了一眼，心想没有谁像你这样有求于人还如此桀骜不驯的，要不是看在你我的情分上，其他人早就被本判划上生死书上了。
不过想归想，这话他是断然不会当着这人的面说出来的。
于是，他收起心思，将自己的想法大致给二人说了说，还不等他说完，狼崽子就立马一脸明白地拍案激动道：“我怎么就忘了我还有这个本事，这样好啊，这么一来保准能把人悄无声息地带出来！”
书卿不说郎弘璃都快忘了他有以假乱真的本事，而且这本事还是只针对死冥阴界才有用的。
狐之亦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示意书卿继续往下说。
书卿点点头，道：“弘璃画好炼狱门后有一盏茶的时间启用灭念符将阎鬼大人的意念转移到那扇门上，我会断绝三十三层各扇门之间的联系。”
“但时间只能不到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一到门就会自动关联，届时就算没有连接到阎鬼大人的意识，死冥也会发出信号，也就是说，如果你们半个时辰内不能走出死冥，势必会跟死冥来一场恶斗。”
换句话说也就是在狼崽子从启用灭念符的那一刻起，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接下来的一层大门再启用灭念符，如此反复，合计时间不能超过半个时辰。
郎弘璃忍不住唏嘘：“狐叔叔，这还真是考验速度的时候啊……”
狐之亦抿着薄唇没接话，书卿笑了笑说：“你们那份图纸就不要用了，我给你们更详细的，除去今日还有两日，你们趁这两日将图纸熟记，到时我在内接应。”
郎弘璃听了连连点头，书卿瞧着忍不住问：“你就不怕被你家老子知道了揍你？”
狼崽子脸上顿时一僵，随即抬起下巴一哼，说：“你们不说我不说，老头从何得知，再说了，他从不管我这些事儿。”
通灵他没瞒着族人，但放眼整个狼族甚至整个灵兽族，能有这本事的恐怕都只有他一人，他们又不懂这些事，自然是想管也管不着了。
“你呢？”狐之亦盯着书卿，问。
“我？”书卿不解。
“嗯，”狐之亦道，“我有预感事情不会顺利，若事迹败漏，你就不怕阎鬼会追究到你头上？”
书卿闻言一笑，一脸不在意地说：“大不了这死冥判官我不做了就是了，正好投胎去。”
狐之亦垂了垂眼帘没接话，书卿看着他忽然叹了一口气，说：“何况谁叫你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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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往郎弘璃身上看了一眼，遂又看向狐之亦，敛了敛笑，正色道：“救人，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要知道，即便你将人从死冥带出来也改变不了她已死的事实，你觉得，这样做真的值得么？”
如此一说，也就表明了他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只是狐之亦却冷了眸子眼神带刀地朝边上坐的另一人看了过去。
郎弘璃赶紧道：“别啊狐叔叔，书卿绝对是可以信任的人，跟我关系可好了，他不会把事情说出去的。”
书卿连连点头，一脸急切地想让眼前人信任他的样子。
狐之亦冷哼，倒也没有继续追究这件事，毕竟他跟宸青的交情可是与狼崽子跟他还要深，若此时换成他人，定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想罢，他勾起一抹冷笑，道：“值得与否还轮不到尔等认同，人只要出来，孤便有方让其死而复生。”
活了千年，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还如何坐在那一族之王的位子上。
“阎鬼不好对付，”书卿锁眉。
狐之亦懒懒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只这一眼书卿就明白了，笑了笑说：“也是，好对付你们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了。”
从生死之书上出现那小姑娘的名字时他便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当狼崽子第一时间给他传信时他便晓得这个人是要动作了，他只是没想到那么一个人类小姑娘会让这冷情冷心的人做到这一步。
狐之亦抿着唇看了看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茶杯杯身上摩挲，“炼狱之门……”
三十三层炼狱，其上每一层都有一层与外隔绝的门，也就相当于他们若想闯入三十三层将人带走，就得先通过其他三十二层，这也是为何他需要魔族人混于其中做内应。
只是迄今为止，死冥阴界还从未出现过说三十二层阴界之门同一天打开的情况，且那三十三层更是不会轻易开启。
如此一来，就算他能顺利抵达三十三层，出来时也未必会如顺畅。
他倒是不担心拿那几扇破门没办法，只是不想在这期间让阎鬼有空子可钻，这就需要一个真正能在死冥活动得开的人了。
书卿深知他的意思，却不得不提醒道：“进出一事我自是能帮上一二，只是你要知道你的身份，阎鬼若真有心为难，神族势必会插手，届时你……”
“我自有安排，”狐之亦未等他将话说完便开口道。
书卿皱眉，意识到了什么，“你不会为了一个小丫头以一己之力跟整个神族对上了吧？”
“有何不可？”狐之亦挑眉。
“你……”书卿被他这不可一世的样子堵得说不出话来，一想到这人曾经疯起来的模样，他眉宇间被不由得浮现担忧，“小狐，若真如此，你要对抗的可不只是神族了，还有整个灵兽族。”
世间灵兽虽为数不多，却都生来便有一身的本事，圣雪、玄虎、猫灵、岑兔，哪一个不是在神族人的掌控之中。
豹王沉靳许久就想谋反了，便是忌惮这人那一身强大的能力，如今若真跟天上天对上，沉靳定然不会错失此次良机后背插刀，届时整个狐族将会身陷囹圄进退维谷。
“呵，”狐之亦轻笑，脸上亦是风轻云淡，“宸青，还记得当年你让我留守狐宫的原因么？”
许久不曾被人唤起的名字让书卿面色一顿。
狐之亦摸了摸被他不惜断尾取出来的，挂在腰间的被封印了神力的神牌，自顾自地说：“我本不该被囚于那一隅之地的，是你说只有我才能守得灵兽安危，保神族永世不灭，我才留下的，你于我有恩，我拒绝不得，先前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可现在，我明白了。”
力量，自天地开辟以来，哪个时代不是弱肉强食，胜者王败者寇，唯有力量与本事才是这世间的生存之道。
“很不幸，”他勾唇轻笑，扬起的嘴角如一朵嗜血的花，“神族之与灵兽，灵兽之与人，我，之于神族，不是么？”
不过一个时光溯回之术，他如何做不到？
可是他当年应下这个人的话了，除非天地崩坏世间大乱，只要他活着的一天，他就要臣服，哪怕他位列神位，也绝不能做出违背神律之事。
他应下宸青了，君子一诺千金，就得遵守诺言紧守神律，所以他必须要让珞黛将他送回来。
他为何会那般轻易地就交出去半生修为？
是他当真不能将珞黛如何，当真无法逆转时光么？
不，不是的。
他只是不在乎，这世上之人，除了宸青外无一人知晓他的能力究竟是什么，不过区区半生修为罢了，珞黛若是喜欢，尽管拿去便是，他不在乎的。
可偏生，他应了宸青的，任凭他如何闹，如何对这世间厌恶不已，他都得将这份承诺继续遵守下去。
“宸青，我有活下去的念想了。”他看着九百多年不曾相见的那张脸，笑。
书卿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那张脸分明就不是以前的样子了，可他却好像从那张脸上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哭出血泪的孩子。
第二百六十七章 关系，书卿与狐王
四目相对，好似都想起了一些事，好一会儿后，书卿忽然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好。”
他点了点头，很是感慨地看着那张脸，“活着好啊，活着能看到好多颜色，几百年不曾来这人世，我都不知原来你穿红色是如此的好看，好看。”
郎弘璃不知他们打的什么哑谜，但从先前调查的资料来想，他这足以当他太太太太公的狐叔叔身世势必也是很可怜的，所以在两人说话时他一直没有打断，直到现在。
“书卿，你这是答应了么？”郎弘璃眨着好看的眼睛，问。
书卿看向他，笑道：“便是你不来寻我，晓得是他，我也会来寻你的。”
郎弘璃闻言松了一口气，却不由纳闷道：“既然你跟狐叔叔认识，你还寻我作甚，直接找到人不就好了？”
书卿笑而不语，继而看了看狐之亦，正欲说话，谁知那人却在这个时候开口：“我跟湛燊联手了。”
书卿脸上的笑顿时僵住，顷刻后“腾”地站起来怒道：“胡闹也得有个限度！”
他这一吼把郎弘璃吓了一跳，要知道他在死冥可还有一个“笑面判官”的称号，自两人认识到现在，这还是郎弘璃头一次见笑面判官脸上没有笑。
“书卿，你……”
“别管他，”狐之亦斜眼看了狼崽子一眼，丝毫未将书卿的怒意放在眼里。
书卿气结，双手负后在原地转了好几步，遂用气得发抖的手指着狐之亦，说：“你……你怎么能！你！”
他算是真的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狠狠一甩袖子在亭子里又走了好一会儿。
狐之亦也不急，就看着他在那踱步。
书卿强忍着怒意停下来看着他，说：“小狐，你脑子没病吧？那可是魔族，魔族！你忘了当年是谁……你真的是想气死我！”
“你不已经死了么？”狼崽子在那头好死不死地接话。
书卿当即一记眼刀狠狠瞪了过去，狼崽子瘪了瘪嘴，还是决定闭嘴。
扭头看向那一脸风轻云淡的人，书卿重新一屁股坐下，语重心长道：“小狐，你要救人，要把人从死冥带出来，我可以帮你，不就是从三十三层带一个人出去么，我宸……我书卿还是能做得了手脚的，你别跟魔族再扯上关系了好不好？你信我，我……”
“你真以为我非得与魔族联手么？”狐之亦看着他，似笑非笑。
书卿眉头一皱，“你……”
“不会忘，”狐之亦将视线放在了远处，“如何能忘得了呢，魔族……”
忽然间，书卿的满腔怒气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对眼前人满心的心疼，“小狐……”
狐之亦收起视线，笑了笑说：“不说这个了，你知道我有分寸就好，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繁琐，与那阎鬼能不动手最好，不若早就抢人了，何需等到现在，你倒是说说，这崽子还能帮上什么忙？”
说着，还朝郎弘璃看了看。
书卿还想再劝说几句的，可见他的确没有想继续这件事的意思，深知他脾性的书卿无奈之下也只好点头。
他看了看郎弘璃，说：“我知道你们先前是如何打算的了，但不是我泼你们冷水，按照你们先前的计划若想不动手便将人从死冥带出来完全是不可能的。”
说着他便看向狐之亦，后者给了一个让他继续说的眼神。
书卿轻叹一声，继续道：“死冥三十三层每一层门都相互连着，且都连着阎鬼大人的意念，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魔族人现下已经替换了守门之人，然届时只要稍有动静还是会被发现，这个时候就需要这崽子了。”
闻言，狐之亦朝郎弘璃看了一眼，发现对方也是一脸不解，便问道：“此话怎讲？”
书卿抿了抿唇，右手一抬，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只笔来，就着空无一物的亭子便画了起来，寥寥几笔便勾勒出死冥的大致结构来。
他指着几处说：“这便是没层门所在的位置，如果你们以为每一层的门位置都一样就错了，这事儿之前我跟弘璃也说过，从第一层到第二层，几乎要将整个一层绕一圈，防的就是想在死冥捣乱之人。”
说着，他拿笔尖在每一层门的位置上都做了记号，“如此一来，你们浪费的时间就太多了，不仅消耗你们的灵力，甚至走不出三层就能被阎鬼堵截。”
看了看二人，书卿说：“进入死冥的那一刻开始你们灵兽的灵力便会受到限制，就算是小狐，势必也会被削弱，我想这你该是清楚的，所以我们另想他法。”
书卿说得没错，死冥跟魔族差不多，其中人们所持能力跟神族基本是相克的，就跟他们去天上天也被会削弱力量一样，这也是为何死冥宁愿与魔族相近也不跟神族走近的原因之一。
到了对方的地盘，无论你有多强大，都无法做到像在自己的地盘那样得心应手。
狐之亦也是深知这一点才选择跟湛燊定下约定，让魔族人先一步进到死冥将里面的人替换一批的。
“书卿可是已经有法子了？”郎弘璃问。
书卿颔首，“需要你，此法方可行。”
“你说不说？”狐之亦蹙眉，被他这卖关子的样子弄得有些不耐了。
书卿无语地看了一眼，心想没有谁像你这样有求于人还如此桀骜不驯的，要不是看在你我的情分上，其他人早就被本判划上生死书上了。
不过想归想，这话他是断然不会当着这人的面说出来的。
于是，他收起心思，将自己的想法大致给二人说了说，还不等他说完，狼崽子就立马一脸明白地拍案激动道：“我怎么就忘了我还有这个本事，这样好啊，这么一来保准能把人悄无声息地带出来！”
书卿不说郎弘璃都快忘了他有以假乱真的本事，而且这本事还是只针对死冥阴界才有用的。
狐之亦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示意书卿继续往下说。
书卿点点头，道：“弘璃画好炼狱门后有一盏茶的时间启用灭念符将阎鬼大人的意念转移到那扇门上，我会断绝三十三层各扇门之间的联系。”
“但时间只能不到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一到门就会自动关联，届时就算没有连接到阎鬼大人的意识，死冥也会发出信号，也就是说，如果你们半个时辰内不能走出死冥，势必会跟死冥来一场恶斗。”
换句话说也就是在狼崽子从启用灭念符的那一刻起，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接下来的一层大门再启用灭念符，如此反复，合计时间不能超过半个时辰。
郎弘璃忍不住唏嘘：“狐叔叔，这还真是考验速度的时候啊……”
狐之亦抿着薄唇没接话，书卿笑了笑说：“你们那份图纸就不要用了，我给你们更详细的，除去今日还有两日，你们趁这两日将图纸熟记，到时我在内接应。”
郎弘璃听了连连点头，书卿瞧着忍不住问：“你就不怕被你家老子知道了揍你？”
狼崽子脸上顿时一僵，随即抬起下巴一哼，说：“你们不说我不说，老头从何得知，再说了，他从不管我这些事儿。”
通灵他没瞒着族人，但放眼整个狼族甚至整个灵兽族，能有这本事的恐怕都只有他一人，他们又不懂这些事，自然是想管也管不着了。
“你呢？”狐之亦盯着书卿，问。
“我？”书卿不解。
“嗯，”狐之亦道，“我有预感事情不会顺利，若事迹败漏，你就不怕阎鬼会追究到你头上？”
书卿闻言一笑，一脸不在意地说：“大不了这死冥判官我不做了就是了，正好投胎去。”
狐之亦垂了垂眼帘没接话，书卿看着他忽然叹了一口气，说：“何况谁叫你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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