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三合一)
  叶久怅然一笑, 却也没空细想,因为下一秒她就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 自己会被别人幸福的狗粮砸晕。
  昏前一秒, 叶久内心os:啊啊啊这特么是青石板啊我去……
  “咚——”
  ……
  更让叶久没想到的是, 她这一昏,就是将近两日。
  连日来昼夜不分的研究、实验,不知不觉中精力已经耗尽。
  就像是血槽已空,回防等待满血复活。
  若不是千云将她轰回来,指不定此时就一头栽倒在坛子里了吧。
  而待她睁眼时, 已是次日暮晚时分。
  夕阳洋洋洒洒的装满了卧房, 叶久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多希望一睁眼, 自己就躺在家里柔软的大床上,老妈端着水果推门进来,笑着问她, 要不要吃水果呀……
  梦想总是美好的,待她看清脑袋顶的原木床架时,内心还是忍不住想骂街。
  她上辈子可能挖过别人家祖坟吧,所以让她经历这些。
  叶久呆滞了一会儿,忽觉口渴,挣扎一番,想要坐起来, 也不知是躺了多久, 竟浑身酸疼。
  她扭动着身体, 试图让自己不听使唤的手脚恢复运转。
  叶久试着抬起右手, 却突然发现, 好像被什么压着……
  她低头一看, 原来床边还守着个姑娘。
  姑娘睡得很沉,叶久只好出声唤她,“呃啊……”
  一声类似绝望鸡的叫声回荡在寂静的屋子里。
  特么……
  叶久发现自己竟然……失声了。
  她艰难的吞了吞口水,缓了口气,又一次尝试开口:
  “千…千云?微…雨?”
  嗓子沙哑,费老半天才发出了声音。
  趴着的姑娘感受到动静,悠悠转醒。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姑娘猛地抬头,正好与叶久探究的目光撞在一起。
  叶久登时愣在原地。
  脑子好像被什么人唔噜哇啦打了一顿。
  谁能想到这么安静的一个姑娘竟然会是祁韶安啊我去!!
  而且……
  她居然就在自己床边!!
  她居然还趴在自己手上睡觉!!!
  这个世界肯定疯了。
  等等…不对啊……
  自己隐约记得……她不是游湖去了吗……
  还没等叶久收起脸上的惊恐疑惑,面前的祁韶安已经伸手覆住了她的额头。
  叶久不明就里的眨眨眼,只见祁韶安舒了一口气,微微笑了笑:“还好,烧退了。”
  “你……”
  叶久本想问问你怎么会在这儿,可一出口就是堪比锯木头的声音,逼得她赶紧闭了嘴。
  祁韶安了然的笑笑,起身便走到桌边,转身倒了杯茶来。
  可是……
  这举到嘴边的架势……
  叶久彻底傻了眼,澄亮的眼眸中有些呆滞。
  这货是不是被附身了?
  我靠笑得那么甜干什么?
  或者说……是我得了什么绝症??
  呜呜呜八成会是第三种……
  “怎的,晕了两日,不渴吗。”祁韶安挑挑眉,眼神示意叶久快点张嘴。
  茶水滋润干裂的嘴唇的感觉不要太好,叶久顿时抛下乱七八糟的想法,就着祁韶安的手就喝了个精光。
  喝完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嘴。
  祁韶安看着叶久无害的模样,轻笑出声,将叶久扶着躺下,才道:
  “你这才刚清醒,喝急了伤胃,你先躺会儿,我去端药。”
  于是在叶久惊愕的眼神中,祁韶安施施然推门走了。
  徒留叶久呆若大白鹅。
  房间里寂静了三秒后——
  “啪!”
  叶久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一定是在做梦。
  嗯,就是这样。
  可是……好特么疼啊!!
  叶久眼里泛着泪花呲着牙,抱着枕头直打滚。
  自己不就睡了一觉么。
  怎么一睁眼整个世界都不对劲儿了呢……
  她有些烦躁的抓抓脑袋。
  突然……她脑子灵光了一下。
  刚才祁韶安说什么来着……
  晕了……两日???
  叶久腾一下坐起来,掰着指头算算,“2…3.5…5…”
  一炷香之后。
  “啊啊啊啊啊我的天呀要死咯!!”
  房间里暴起一声怒嚎。
  酸奶放了两天没人管了!!
  可爱的县令给的死期马上就要到了!!
  我什么都还没弄完呢!!
  叶久抓起旁边架子上的衣服匆忙的往身上套,连鞋都顾不得穿了。
  不行,得赶紧回溪水唐。
  这生死存亡的最后一哆嗦,可不能掉链子啊。
  然而因为她躺了许久,身体有些不协调,她费了半天劲,衣带子还没系好呢,卧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只见一粉衫女子端着药走了进来。她小心的走了两步,不经意一抬头,却突然愣了。
  “叶久?”
  祁韶安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刚才还要死不活的人怎么好像站起来了?
  待她看清地上之人真的是刚才那病秧子叶久,而此时还光着脚,她登时柳眉一竖,厉声喝道:
  “你这是做什么,大病初愈,不好好歇着,下来作甚?”
  叶久闻言有一丝怔愣,但也没当回事,随口说道:
  “啊,韶安,我现在要去趟溪水唐,对了,晚上可能就不回来了,你不用等我吃饭啊。”
  叶久背对着门口,一边拉好凌乱的衣衫,一边侧头对祁韶安说。
  去溪水唐?
  晚上还不回来??
  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祁韶安只觉的太阳穴直突突:“铺子里有千云和小白,你这副样子,是去添乱吗!”
  “虽说有千云小白在那儿,但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好啦,我这身体已经好了,没事,别担心。”
  “好?”祁韶安眼里迸出一道寒光,压制着体内的怒气,“你去铜镜里瞧瞧自己的面色,这就是你说的好了?”
  “我真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还不知道吗?”
  叶久抿抿唇,微微蹙眉,坚定的摇了摇头。
  祁韶安见她如此执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唇瓣微抖,一个转身,将药碗重重摔在桌上。
  “啪——”
  叶久被吓得一个激灵。
  祁韶安双手成拳,隐在袖中,目光直视着叶久,眸子里仿佛能喷出火来,语气冰冷至极:
  “你今日若敢踏出这房门一步,以后,也就不必再回来了!”
  言罢,祁韶安扭头摔门出去了。
  是的,向来举止文雅、慢条斯理的祁大小姐竟然被气到不管不顾的摔门而去。
  叶久这下彻底傻眼了,她从没见祁韶安发这么大火。
  就连上次和郝秀才在街口争执,好像也没这么生气。
  完了完了……
  她站在屋里拎着衣袖,穿也不是脱也不是。
  不出去吧,店里自己放心不下,出去吧,以祁韶安的认真程度,她真的可以从此长居溪水唐了。
  叶久单手扶额,好烦啊。
  就在这时,门口吱呀一声,露出了半个脑袋:
  “叶大哥?”
  叶久闻言惊喜的回过头,结果发现却是微雨。
  她心里也是一阵苦笑,怎么可能还是祁韶安呢,她生气成那样,回来才是见鬼了好吧。
  “怎么了,微雨?”叶久随意裹好外裳,便招呼她进来。
  微雨小心翼翼的观察叶久的神情,有些犹豫的开口:
  “刚才小姐出去的时候面色很是难看,叶大哥你……”
  她本是听小姐说叶大哥清醒了,想着过来给二人送些吃食,结果这刚一踏进院子,就被屋子里堪称爆炸的声响吓得差点没栽地上。
  这俩人已经水火不容到如此地步了吗,睁眼就能干一架?
  叶久无奈的耸耸肩,一边往床边挪动,一边哑着嗓子叹道:
  “我都不知道好吧。这县令大人给的期限眼看就要到了,我那酸奶还没完全做成,不去盯着不放心啊。这不,刚起来,就被你家小姐吼回来了。”
  微雨进屋把食盒放在桌上,看了看叶久虚弱的身影,了然的感叹一声:
  “怪不得。”
  叶久不明就里,满脸疑惑的望向她:“怪不得什么?”
  微雨把饭菜一一端出来摆好,才开口回答她:“是怪不得小姐会那么生气,叶大哥你这身子骨,估计撑不到溪水唐的门口,就倒下了。”
  叶久满脸黑线,我发个烧就要垂死了是怎么的。
  微雨没看到叶久的表情,又自顾自的接着说:“叶大哥你是不知道,那日你走着走着突然直勾勾的倒下去,可把大家吓坏了,唤你也没个回音,身上又烫的吓人。还是白哥机灵,直奔着去找来的玉儿姐姐。”
  叶久听着微雨絮叨,默不做声,自己一倒啥也不知道,没想到还有这许多事情。
  “小姐那时也急了,想扶你却扶不动,不知怎么的,偏就不让那郝秀才帮忙,最后还是我俩硬拖你进的屋里。”
  叶久有点没反应过来,“郝秀才?”
  随后她就明白了,祁韶安知道自己的身份,怕是……想避嫌吧。
  叶久眼角微微弯起,这姑娘……想的倒是周全。
  “那郝秀才呢?”
  她心底还是有点在意,这个狗皮膏药一样的存在。
  “郝秀才?回家去了呗,小院那时乱成一团,谁还有空理他!”
  微雨哼了一声,要不是这郝秀才,叶大哥指不定还不会被气晕,她现在对那秀才一点好感也没有。
  叶久听完松了口气,眼神有些飘忽,不自在的避开了视线。
  回家了啊……
  嗯,回家好,回家好。
  微雨并没有注意到叶久的微表情,又接着说道:“后来玉儿姐姐给你诊治,说是太过疲劳,身子虚又急火攻心,才晕过去的。本没什么大事,只是这高烧不退,很是棘手。”
  叶久听完眼里一抖,那么……玉儿应该是知晓自己的身份了吧。
  微雨麻利的摆好碗筷,便伸手招呼叶久过来,“来,叶大哥,先吃些东西吧。”
  叶久看她神情自然,无甚异样,应该不像知道的,便悄悄舒了口气,她摆摆手没动,示意她接着说。
  微雨叹了口气,“玉儿姐姐说必须尽快将你的烧退下来,不然就会伤及内里,落下病根的。”
  “不过好在上天垂怜,折腾了一天一夜,烫手的温度总算是降了些。”
  叶久听着有些不是滋味,没想到这次会给他们添这么大的麻烦。
  现下的医术做不到如此快速的退烧,一旦烧久了,真是会出毛病。
  她手指轻轻敲在脑袋上,眉眼有些凝重。
  如果到现在,她要是还不明白祁韶安为什么发火,她就可以自己打包滚出去了。
  自己觉得没什么,可在她们眼里,就像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然而这个病歪歪的人一睁眼就要去外面折腾。
  叶久叹了口气:
  “辛苦你们了。”
  微雨一愣,随即摇了摇头,“真正辛苦的不是我们,而是小姐。”
  叶久不解的抬头看向微雨,微雨抿抿唇,双手交叠在身前,缓缓说道:
  “我和二黑还能换着歇息一会儿,但小姐却是一直守在这儿,怎么都不肯去休息。叶大哥你昏了多久,小姐便陪了多久,黑天白夜的不停换帕子。”
  “你不省人事,便不好好喝药,小姐哄着骗着才喂进去些。不过,这样的小姐我倒也是第一次见,像个哄孩子的母亲。”
  微雨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乐。
  这下叶久彻底呆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祁韶安居然是一直在照顾自己。
  哪里是想到,那是想都不敢想!
  她以为只是碰巧自己醒来她在身边罢了。
  怪不得,自己刚才看她哪里有些不对劲……
  现在想来,那眼底泛着青色,那一脸的疲惫,还有……那身扎眼的桃衫。
  叶久此时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什么驴脑袋,刚才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
  “不过好在叶大哥你可算是醒了,不然小姐可能就要跟着倒了。”
  微雨挑眉笑道,到底是雨过天晴,心情总跟着舒畅不少。
  叶久缓缓抬起手臂,颤抖着手指着桌上的食盒,语气急促,连着吐字都连贯了许多:
  “快,装起来,我要去负荆请罪!”
  ……
  叶久身子发飘,好不容易才摸到祁韶安的卧房,眼瞅着门没关,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挪了几步,便看到了那粉色的背影正坐在窗前的榻上。
  还是那件粉桃衫,然而此时叶久却没那日的失落,反而是感觉心底一丝暖意。
  窗前之人手肘撑在桌子上,满脸疲惫,呆呆的望着某处发呆。
  祁韶安此时心乱如麻,既生气叶久不识好歹、任性妄为,又担心她若真不听劝一溜烟跑出去……
  这要是再病倒了,可就是大麻烦了。
  这人,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心思飘得远,连房门开都不曾察觉。
  “韶…韶安。”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怪异的声响,惊得她猛然回头,却见叶久正一脸局促的站在自己面前。
  祁韶安觉得自己脑子最近不太够用了,见什么都要反应一下。
  她面色一沉,转回了头,不再理会。
  只不过那转过去的小脸上一瞬间松了口气。
  还好,她没出去。
  叶久见此情形,顿时尬在原地,局促的想找个话题,“呃…那个…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来些,要不要来尝尝……”
  因为紧张,叶久两手下意识的搅在一起,倒像个大姑娘一样。
  “你来做什么。”
  祁韶安并未回头,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悦。
  叶久心里一阵咯噔,说话都结巴了,“呃…我…我给你赔礼道歉来了……”
  “对不起,你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
  祁韶安闻言愣了一下,稍稍侧过脸,语气依旧不善:
  “哦?错在哪了?”
  “那个…我不该不听你劝,不该把你气走……不该乱跑……不该…不该让你担心……”
  叶久抓抓脑袋,反正千错万错都是她,说就对了。
  然而桌边的姑娘听了良久也没个反应,就静静的坐在那里,侧着半张脸,眼中明晦不清。
  叶久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着急,生怕那句话错了又惹恼了她。
  正当她急的直冒虚汗的时候,祁韶安转过了身,微微抬头,直视上她的眼睛。
  依旧未开口。
  叶久被盯得有些发麻,她脑子里想出了一万种认错的方式。
  跪键盘,跪榴莲,跪遥控器,跪钉板……
  然而随后耳边响起的一句话,直教她红了眼眶。
  只见祁韶安明眸善睐,朱唇轻启,一道声音轻飘飘的砸在她心头:
  “我气的是你,不爱惜自己。”
  不爱惜……自己……
  叶久愣了。
  她万万没想到,祁韶安生气的不是自己的顶撞,不是自己的不识好歹,而是……不爱惜自己……
  一股暖流淌过自己的心田,一时间温暖无比。
  叶久垂下眼眸,抿了抿唇,随后,她抬头看向祁韶安,微微一笑。
  “不去了,我就在家,哪儿也不去了。”
  ……
  溪水唐。
  小白走进仓库,千云正在检查罐子的封口。
  “千云,怎么样?”
  千云闻言直起腰来,拍了拍手,“都正常,也没什么别的味道,和叶大哥走的那日没大差别。”
  小白点点头,“这可得护好了,叶大哥不在,咱就得守好这些宝贝。”
  千云“嗯”了一声,眉眼间有些许担忧,“也不知叶大哥怎么样了,烧退了没有。”
  小白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晌午二黑来过一趟,叶大哥已经好多了,估计约摸这两日就过来了。”
  千云面上一喜,“真的?”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小白翻了个白眼,转而面露难色,“只是县令大人做给期限马上就要到了,也不知叶大哥的身体……”
  千云一听也有些发愁。
  这叶大哥忙起来不管不顾,这次病的又重又急,说实话,她真不想让他来回奔波。
  可是……这酸酪却只能叶大哥来操刀,别人谁都代替不了。
  千云叹了口气,看向了窗外。
  只希望小姐她们能调养好他吧。
  “千云,别担心,会没事的。”
  小白看着千云愁眉苦脸,轻声安慰道。
  千云犹豫的应了一声,转而抬头望着他。
  “你去忙吧白哥,叶大哥不在,我们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
  小白坚定的点了点头,“嗯!”
  ……
  “韶安,来尝尝这个!”
  “韶安,来个鸡腿!”
  “韶安,这个味道也很好啊!你多吃点!”
  祁韶安看着眼前越堆越高的饭碗,毫不犹豫的按住了叶久又伸来的手。
  “我吃不下。”
  叶久茫然眨眨眼,低头看了看她的碗,嗯,已经漫出了个小尖尖……
  好像是有点多。
  她抿抿唇,换了个方向,塞到了自己嘴里。
  “好吃!真没想到微雨手艺这么好!”
  叶久满足的又夹了一筷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乐了几声。
  “韶安,你是不知道,上次这小妮子整我,往菜里玩命放盐放糖,好家伙,我可是漱了老半天口才缓过劲来。”
  那冲劲十足的两道菜,自己到现在还忘不了那个味道。
  “微雨?”
  祁韶安有些不明白,无冤无仇的,微雨为什么会对她下此毒手?
  而且自己也不记得微雨什么时候给她专门做过饭。
  叶久连连点头,“是啊,这丫头还特地送去的溪水唐,居然嘱咐小白让我都吃了……”
  “真是太狠了……”
  叶久瘪瘪嘴,又塞了一口,没想都平常温温和和的小姑娘下起手来一点不含糊。
  她感叹一声,余光却突然发现,祁韶安呆坐在那里,手拿着筷子的手僵在空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久歪着头疑惑地问道,“诶?韶安,你怎么不吃了?”
  “中邪了?”
  她伸手在祁韶安眼前晃了晃,如愿见她幽幽地转了过来。
  那目光里渗满了寒光,祁韶安面色平静,声音毫无波澜,“你再说一遍,那个菜怎么了。”
  叶久警惕的后缩了一下,“齁咸齁甜,难以……”下咽。
  最后两个字被叶久生生吞了回去。
  看着眼神越发不善的祁韶安,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别告诉我,那个菜……是你做的……”
  祁韶安勾唇一笑,“是又怎样?”
  “噗!咳咳咳………”
  叶久被饭粒呛了个结结实实,顿时咳嗽不止,小脸一下子憋的通红。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继守床边一锤之后,祁韶安觉得事不够大,又给了做饭一锤。
  叶久真的要疯了。
  祁韶安见状收起了眼里的寒光,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还是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叶久好一会才缓过来,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悲伤。
  呜呜呜完蛋了我在厨子面前说了厨子的坏话呜呜这下死定了……
  “慌什么,不好吃就算了。”
  叶久闻言连连摇头,看着祁韶安,一脸正经的说道:“不,那个菜只是稍微多了一丢丢的盐而已,其实那个菜色,那个香味,都特别诱人!”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真的。”
  当然真的,不然自己也不会一口塞进去踩那么大个雷。
  祁韶安闻言轻哼了一声,转过头接着吃饭。
  叶久眨眨眼,突然问了一句:“韶安,你上次做得面明明很好吃啊……”
  怎么一炒菜搞了个如此巨大的滑铁卢。
  祁韶安闻言筷子顿了顿,面上闪过一丝尬色,“我……只会煮面。”
  三秒之后……
  “噗哈哈哈哈哈——”
  “哎呦!嗷嗷嗷哈哈哈!”
  叶久抱着小腿笑得眼泪直流。
  太特么疼了哈哈哈。
  祁韶安面露愠色,转头瞪向了笑得癫狂的某人,“闭嘴!”
  叶久乖乖闭上了嘴,但眼底都是笑意,苹果肌不断抖动。
  祁韶安见状又拿起了筷子,给叶久碗里加了一棵绿油油的青菜。
  “想当初二哥第一次吃我做的面时……”
  叶久好奇的期待她下面的话。
  “足足拉了三天呢。”
  “啪嗒——”叶久筷子掉在了地上。
  她慌忙捡起来,讪讪一笑,“韶安你做的其实非常成功了,是我太挑剔,你就当我没说过。”
  祁韶安微微一笑,“那就快吃饭吧,叶大老板。”
  叶久干笑了两声,随手擦擦筷子,埋头吃起了饭。
  那速度,整桌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蹭蹭消失。
  祁韶安咂咂舌,低头吃起了自己的小山。
  “呃……韶安……”
  叶久突然放下了筷子,小声喊了一句。
  祁韶安停下手里的动作,微微抬眼,“嗯?”
  叶久有些局促,说话不大清楚,“你那天……没跟郝秀才……出去啊……”
  祁韶安侧过耳朵:“嗯?你说什么?”
  “我说,你那天没跟郝秀才出去啊……”
  叶久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
  祁韶安这次听清楚了,“没有。”
  虽然知道答案,但是听到她亲口承认,叶久心里还是很开心。
  不,非常开心。
  “那他为什么……又来找你……”
  叶久想起了那日的场景,心口顿时闷闷的。
  祁韶安并未抬头,“他来解释那日街口的事情。”
  叶久微微垂眉,“哦。”
  解释个屁,有什么可解释的。
  借口,都是借口!
  祁韶安解决完碗里最后一口,也放下了筷子,“不过我没听。”
  叶久眼睛瞬间睁大了一倍,盯着菜盘子,炯炯有神。
  这就对了!
  听他个球子!一天叭叭叭!
  不愧是我妹妹,优秀!
  叶久眨眨眼,压制住已经快要盖不住的笑意,她转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看,兄长说的没错吧,这样外表无害的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韶安可得离他远点。”
  祁韶安瞟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要说起来,怎么今日不见兄长戴发带了”。
  叶久顿时愣了一下。
  发带?
  她下意识摸摸发顶,此时头上一个简单的发髻,还有一只木簪。
  “哦,洗了个头,摘了。”
  那翠绿翠绿的,她可算了吧。
  祁韶安嘴角不可察觉的弯了一下,“小姑娘一片心意,你可不要辜负了啊。”
  叶久快速摇了摇头,“还是不了,这清福还是留给她未来的相公吧,我不配。”
  “你倒是知道这发带的意义。”祁韶安眸子里闪了一下。
  叶久有些纳闷,“啊?这有什么意义,她给薛二和我做了两条一模一样的,估计是练手用的吧。”
  她突然有点反过神来,“难不成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祁韶安看了她一眼,张张口,又吞了回去,“没有。”
  叶久有些疑惑,但还是“哦”了一声。
  祁韶安顿了顿,补了一句,“可能是回你那日的及笄之礼吧。”
  “这样啊,”叶久了然的点点头,随后眼神一变,贼兮兮的道,“说起来,那日我可也送了你哎,你不打算回点什么吗?”
  祁韶安眉头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厮竟然这么直接的朝自己要回礼?
  还能再没脸点吗。
  可刚刚说出去的话,现在反悔也不太好,她抬眼看向叶久:
  “你想要什么?”
  叶久闻言仔细思考了一下,“汗巾吧,实用。”
  虽然立秋了,但是热度不减,汗巾还是蛮有用的。
  祁韶安不在意的“嗯”了一声,没再说话,端起了茶杯抿了起来。只是那眉梢,都多了一丝轻快。
  屋里一时安静,叶久抿了抿唇,又一次盯向眼前的空碗,脸颊微红,“那个……韶安……谢谢你啊……我…都听微雨说了……这两天……”
  祁韶安撑在桌上的手一顿,眉间有一丝羞涩,随即不着痕迹的掩饰过去,“照顾兄长,应该的。”
  似是觉得不够,她又添了一句,“当初二哥生病,我也是这般。”
  叶久嘴角一僵。
  二哥……
  嗯……
  也是这般……
  她头一次觉得兄长这个词如此刺耳。
  刺的她想立马调出刚才的对话框,然后直接给它抠掉。
  叶久没再说话,她觉得自己的表情需要时间来控制一下。
  良久,她吐出两个字,“谢谢。”
  屋子里一时无话。
  叶久习惯了她说着说着话突然就息声,她也不觉得尴尬,微微一笑,“那你觉得,我这个兄长,合格吗?”
  依旧无声,叶久有些忐忑。
  其实她挺想知道自己在祁韶安心里是个什么样子。
  是好,是坏,又或者,能在什么位置。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回音。
  叶久心里有点抓挠。
  这么久不说话,难道是太菜了??
  叶久稍稍侧目,偷偷观察她。
  祁韶安一手撑着额头,身子倚在桌沿,低垂着脑袋。
  叶久彻底转过头,仔细看了两眼,这才发现端倪。
  好嘛,已经睡着了。
  就这么支着桌子,坐着睡了过去。
  叶久心底是一股暖流夹着一股寒流,纠缠不清。
  这丫头怎么这么傻,困成这样也不吭声,还陪自己坐了这么久。
  还说她不爱惜自己。
  你看看自己,又哪里爱惜了。
  真是双标。
  叶久嗤笑一声,轻轻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左手揽过祁韶安的肩膀,右手从她腿弯穿过,轻悄悄的打横抱了起来。
  而她此时脑子里只有两个词。
  一个是,轻。
  一个是,硌手。
  她微微皱眉。
  不行,这可得好好补回来!
  怀里的女子因为熟睡而没有半点知觉,手自然下垂,头靠在自己的臂弯里。
  叶久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到床前,轻轻的放了上去。
  祁韶安有些不适的扭动了一下,面朝外,压住了叶久还未来得及撤走的袖口。
  叶久一怔,却没有挣开,而是单手扯过薄单,盖在了祁韶安有些单薄身上。
  她身体下滑,坐在了脚踏上,就这样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安静的睡颜。
  那如凝霜似得肌肤,衬着柔和下来的五官,此时恬静又有点可爱。
  微微颤动的睫毛,舒缓又有节奏的呼吸,小丫头少了平日里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却不由得,多了一丝温柔。
  叶久轻笑了一声,缓缓抬起手,拨开了她额前几缕凌乱的发丝。
  兄长就兄长吧。
  就这样陪着你,也挺好。
  “辛苦了,韶安。”
  ……
  翌日,溪水唐。
  小白趴在柜台上,摆着手指头用力算着。
  一天……一天半……
  离着县令大人的期限已经不足两日了。
  可叶大哥还没个音信。
  小白一只手托着腮,自己要不要友情提示一下去?
  那万一叶大哥还在病中……这一去岂不是重上加重?
  不好不好……
  但这县令不等人啊!!
  小白撑起身子,好像下了决心,绕过了柜台。
  就在此时,门口踏进了一位姑娘。
  “请问叶老板在吗?”
  小白一个激灵,看了过去。
  来人穿着水色长裙,纱衣披肩,婀娜身段若隐若现,长发轻绾,几条青丝自然垂下,面带纱巾,轻盈的步伐正朝自己走来。
  “这位小姐,您是……”
  女子闻言轻轻一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你家叶老板有事。”
  声音如清泉入谷,清脆悦耳。
  小白愣了两下,回过神来,抱歉的拱手,“这位小姐,实在对不住,我家掌柜近日身体不适,已经有两三天没来店里了。”
  女子听完微微蹙眉,“身体不适?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白苦恼的摇摇头,“不知,身体好了自然就回来了。”
  他可一点没说瞎话,叶大哥什么时候能过来,他也不知道啊。
  女子低垂眼眸,似是想了一会儿,才抬头,微微一笑,“也罢,真是不凑巧,这样吧,你且告诉你家老板,若他得空,可以去花满楼一趟,有人等。”
  随后,她又笑了一下,“如若他不愿,那就当我从未来过。”
  说完,女子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
  然而杵在原地的小白脑袋里闪过无数个问号。
  花满楼??
  云城最大的青楼?
  他没听错吧……
  叶大哥什么时候和那里的人扯上关系了?
  可是也从没见他去过啊。
  不止小白懵了,旁边打扫得虎子和管事也懵了。
  “白哥,我耳朵没坏吧,刚才那位小姐说的是……花满楼……没错吧?”
  虎子凑上前来,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有些怔愣。
  “你没听错,老头子我也听到了。”乔伯停下拨算盘的手,睨了虎子一眼。
  “看刚才那女子的身段,估摸着牌子不小。”
  虎子摸摸下巴,认真的评价道。
  小白转头,挑了挑眉,“去过?”
  虎子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小白并不打算放过他,“那能这么清楚?”
  虎子叹了一句,“这不以前在馆子里呆过些日子,寻常的牌子也都大致晓得,看举止,看行头,也能看个大不离儿。”
  小白了然的点点头。
  “这馆子和青楼也不一样,这青楼本就是个清高之地,也不能用寻常眼光来比量,只不过这花满楼……”
  虎子眼里也有了一丝讶色。
  花满楼在云城,就相当于醉仙鸭在明月酒楼。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青楼界的扛把子,文人墨客争相留恋的妙处。
  而且,去这种地方,没个百十两银子都不要想着进去,分分钟扒光了丢出来。
  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见到楼里的姑娘,关键还不花银子,虎子觉得自己实在太幸运了。
  “叶掌柜可是真人不露相啊,没想到还有楼里的姑娘惦记着,可真是太有福了!”
  小白嘴角一抽,推了他一把,“去干你的活去!”
  虎子一缩脑袋,又忙自己的去了。
  小白想了想,没想通,转身往柜台走。
  “这位小哥,麻烦借一下茅房吧,我这突然肚子疼……诶呦……”一位中年男子捂着肚子突然拉住了小白。
  小白连忙指了指后面,“从这进去一直走到头,右拐就到了,快去吧。”
  男子连连道谢,连忙奔向了后堂。
  小白好笑的摇摇头,又回到了吧台,整理起账簿来。
  ……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午休时候,阵阵蝉鸣。
  叶久蹑手蹑脚的从东厅出来,沿着墙沿,一路往门口挪去。
  眼看终于蹭到了中门,叶久心下一喜,一脚迈了过去。
  “叶老板,这是去哪儿啊。”
  一道凉凉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叶久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她懊恼的扶住额头,又尼玛被发现了。
  叶久无奈的转过身,朝着正厅阶上的人大声喊道:
  “祁韶安你上辈子是监控探头吗!!”
  都在家窝了一整天了,这丫头还不放过自己。
  自己都好差不多了,也该去店里看看了吧。
  结果可好,说啥不听,而且还360度无死角全方位把控。
  叶久内心os:快救救孩子吧。
  “你说的甚什么我不知晓,但你休想出去,我是知道的。”
  祁韶安从台阶上走下来,眉眼带笑,素裙飘飘。
  叶久有些错愕的眨眨眼,她竟然觉得,这个数次阻挠自己出门的女子,有点好看??
  她一定是疯了。
  “韶安啊,还有一日县令大人就要验收了,我不去看不行啊!”
  叶久很狗腿的跑到祁韶安身边,一脸讨好。
  祁韶安理都没理,把手里的袍子抖开,踮起脚,伸手披在了叶久的肩上。
  叶久一愣,原来……是给自己拿衣服的……
  可是……
  叶久抬头眯着眼看了看天。
  三伏天大中午你给我披袍子你是不是有毒??
  “热吗?”祁韶安巧笑倩兮,一张俏脸带着蛊惑的笑。
  “热……”叶久脱口而出。
  祁韶安了然的点点头,“都冒虚汗了,看来还是没好透,快进屋!”
  叶久一听连连摇头,赶紧改口,“不热不热!一点都不热!”
  祁韶安犹疑的扫了她一眼,故作惊讶的道,“穿这么多都不热啊!指不定又发热了呢,快快进屋!”
  叶久:……
  “祁韶安,你故意的。”
  祁韶安闻言毫不在意,微微一笑,“也不知是谁,昨夜里又起了低烧。”
  这人刚消停了一天又闹着要出去,身子还没好利索,就这样明晃晃的出去奔波,她想都不要想。
  祁韶安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伸手把她拉到了凉棚里,“店里有千云和小白,你先不要急,不是还有一日呢吗?”
  叶久拿掉肩上的披风,握在手里,她总觉得心底不踏实。
  祁韶安见她眼神深沉的望着小院的门,便拍了拍她的手臂,温声道,“明日我就放你去店里,可好?”
  叶久突然眯了眯眼,侧头道了句:
  “等等…韶安,你先看一下,咱家院门……是不是自己开了?”
  祁韶安闻言望去,不止开了,门外还空无一人。
  她俩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就在两人警觉的站起身准备上前一探究竟时,门边闪出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
  来人佝着身子,正在大口喘息。
  叶久仔细看了两秒,“小白??”
  这火急火燎的样子……
  她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小白听见有人叫自己,连忙抬头,一见是叶久,便急急出声道:
  “叶大哥不好了!酸奶……酸奶被人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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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可爱的作者毛已经被撸秃了,哭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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