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杨全一听,立刻赶回应天府禀报。这时,谢师爷也已在厅上,正在回禀关于春莲一事。原来春莲父母是对老实夫妇,除了夸奖女儿,感谢田府恩情之外,对春莲因何得的赏赐是一无所知。打听周围的邻居,大家也都只说春莲命好,遇到了好主子,赏她那么多银两,也有夸她孝顺的,还有夸她父母也好的,春莲送来的钱他们老两口从来就不舍得用,都给春莲存着,留着哪天她嫁人时好置办陪嫁用的,对其他的事情也一概不知。可见春莲平日里做人十分谨慎,对自己所做之事从来缄口不提,包括亲生父母在内。
  第五十二章 供认不讳
  谢师爷见从春莲父母和周围邻居处都打听不出什么来,又听春莲母亲说再过三日便是春莲回家看她二老的日子,正在思索下一步该如何办时,得到庄大人的口信,说春莲可能就是直接下毒毒害田启乾之人。于是,谢师爷先赶回了应天府,回禀他所得到的消息,也听庄大人下一步的指示。
  这时杨全又来报在回春堂大量购买桃木根的正是毛氏的表哥任少龙。
  这个消息可让在场的人眼前都一亮,如此一来,整件事情就能说的明白了。应是任少龙购买桃木根,然后将其中一些呕烂混入好的桃木根中,再给毛氏,让春莲送与厨房去煮,伺机毒害田启乾。庄大人当场就下令,逮捕任少龙、毛氏和春莲。
  且说任少龙和毛氏很快就到案了,但翻遍了田府上下却不见春莲的身影。庄翼立即下令封闭城门,又去春莲家搜人,结果春莲家也是人去楼空。但不到半日,便有两个捕快押着春莲和其父母来到府衙,原来是谢师爷提前安排,让两个捕快负责盯紧春莲一家,一有动静,立刻逮捕。两个捕快奉命盯梢时,却见春莲左顾右盼的急急走来,进家门时还四处环顾了一圈。谢师爷吩咐二人时分明是说春莲三日后才会回家看望父母,如何次日便回得家中?二人心下怀疑,又见大门紧闭,上去附听,也久久没有动静。二人心想不好,便硬闯入了春莲家中,结果两间屋子,空空如也,再看墙边,却摆着一架长梯。二人急忙去追,那春莲父母年迈,根本走不多远,一家三口便被两个捕快拿下。如此一来,涉案人员纷纷到案。
  但庄翼并没有急着升堂,而是先单独提审了任少龙。看那任少龙时,竟是个书生,还没等庄翼审,任少龙便跪地求饶。庄翼看他是个读书人,却不仅参与了杀人,还这般没有骨气,丢尽了读书人的颜面,由下更加气愤。
  庄翼问他道:“任少龙,你可知罪?”
  “知罪知罪,小人知罪,还请大老爷网开一面!小人是被那妇人逼迫才如此做的,求大人开恩那!”
  “哦?你口中所说的妇人所指何人?”
  “回大人,正是小人的表妹毛氏。”
  “恩?她是如何逼迫于你的?”
  “回大人,小人四川巴州人氏,本是个读书人,因五年前投奔到姨丈家,结识了表妹毛氏。见表妹年轻貌美,当时也确曾心动,但终究读过圣贤书,又以能金榜题名为目标,因此便压住了内心的欲望,始终与表妹保持距离。可是表妹却非如此,一再的引诱于我,四年前的中秋,小人因高兴,多饮了几杯,竟醉了过去,等我醒来时,却发现身旁赤条条的躺着个女人,而且就是表妹。小人当时大惊,想逃却被已经醒来的表妹给拦了下来,小人本是懊悔不已,但终没过得美人关,陷入了表妹的温柔乡中。自此我二人便瞒着姨丈姨母,常找没人之处干那苟且之事,而且因为表妹相缠的原因,小人甚至都没有去参加当年的乡贡。直到三年前的一日,姨丈说表妹要嫁人了,小人当时听后如糟了当头一棒,随后就去质问表妹,结果她却丝毫不念我二人之情,说我不过是一个穷书生,她要嫁的可是应天府首富,小人当时愤怒的恨不得要杀了这水性杨花的女人,可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无非一切都回到了原点,继续苦读再等大考就是,可是谁知此时的心却已经收不回来了,天天眼前见的、脑里想的都是表妹的影子。
  就这样,又过了将近一年,小人又意外的接到了表妹托人带来的书信,要重修旧好,小人当时异常兴奋,又非常矛盾,因为此时的表妹已身为人妇,可是欲望还是将小人带到了她的身旁,我们又恢复了原来的关系。原来这田老爷虽是有钱,却不能满足表妹的需求,不论怎么说,我们又在一起了,虽然是偷偷摸摸,倒也开心。
  如此一年后的一日,毛氏跟我说起田启乾得了银屑病一事,因他这病,毛氏更不跟他在一起了。而且田启乾快到五十,而表妹才不到三十,正值壮年,田启乾的病又一直不见好,毛氏便提议借此机会害了田启乾,他万贯的家财就都是我二人的了。小人开始是怎么也不同意,本来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与表妹偷偷摸摸就已经很对不起田启乾了,现在怎还能干此伤天害理之事?但她说我没担当,就只会眼睁睁的把自己的女人送入别人的怀抱,自己则躲在后面偷偷摸摸,还说当日嫁与田启乾是出于被逼,因田家财大势大,如若不嫁,全家就会遭殃。但见我仍坚持不肯杀人,她便威胁我说,当年田启乾的弟弟就是被她设计赶出家门的,田启乾的儿子也是被她指使害死的,那推孩子下水的丫鬟秋霜更是在被赶出府后又被她逼得上吊,尸体也早已被喂了豺狼虎豹。她说自嫁入田家那日便计划着如何得到田家的全部财产,我若顺着她便罢,如若不顺着,她可不会顾及我二人有什么情分,定会害了我的性命。小人一是怕死,二也确实动了那贪财的邪念,于是便想出了这桃木根杀人一招,但呕烂的桃木根被送入田府后,却一直没见被用,小人就一直担心,而且后来是越想越后悔,不该出此馊主意,万一真害了田老爷的性命,又哪会安心的享用那田家的财产。可是,田启乾还是死了,小人的心紧张的不得了,每日都坐立不安,每夜都噩梦惊醒,后来又听田启坤来状告表妹杀人,小人更是每日惶惶不安。直到今日捕快上门,小人的心才算安了下来。小人已将实情全部说出,只求大人开恩啊!”
  庄翼又问道:“那告诉田启乾此偏方的江湖郎中可是你假扮而成的?”
  “回大人,正是小人。是毛氏提前安排好,让小人那样做的。”
  庄翼叹了口气,说道:“你枉读了圣贤书啊!”
  “大人,小人知错了!求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那!”
  “你既是读书人,又怎会不知,杀人害命,国法难容?”
  一听庄大人如此说,任少龙一下瘫倒在了地上。
  第五十三章 恶妇抵命
  且说春莲和其父母被拿住后,被分关在了两处。
  审问完了任少龙,庄大人又提审了春莲。只见那春莲虽身份低微,却是没有丝毫惧怕。庄大人问道:“春莲,你可知今日为何身陷囹圄啊?”
  只见那春莲回说:“这也正是春莲想问大人的问题!”
  庄翼一声冷笑,接着又道:“好个刁钻的丫头!本官问你,可是你下毒毒害了你家主人田启乾?”
  “春莲不知大人何出此言?都传大人是清官,莫不要白白的冤枉了好人!”
  “好人?本官问你,你每月的月钱只有八百钱,现今却几次三番的动辄给家里几十两银子,前后加起来足有三四百两,一个小小的丫头,哪里来的如此多的银两?难不成还偷盗了主人家的银两不成?”
  “回大人,春莲做的好,自然就得老爷夫人的奖赏。我家老爷可是应天府的首富,不是这里的清水衙门,为何我就不能赚得三四百两银子?”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你先别嘴硬,看看这是什么?”
  春莲抬眼一看,不禁脸色骤变,原来庄大人命人给她看的正是叶子廉从田府拿回的那些呕烂了的桃木根。但很快春莲又恢复了镇定的情绪,说道:“大人这是何意?”
  “何意?你应该最清楚,你家老爷田启乾正是因为服用了用这些呕烂的桃木根煮成的毒水而丧命的!证据确凿,你还敢抵赖?”
  “我不知道大人说的什么,我只是夫人身边的丫头,服侍夫人的起居,根本不知道什么桃木根。”
  庄大人屡屡胡须,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不承认不要紧,田府的厨子可是亲眼见过你用这呕烂了的桃木根给田启乾煮过药水喝的,而且次日田启乾便命丧黄泉,不是这药水有毒又怎会如此?”
  “大人,我家老爷身体一直不好,当日去世时也是有仵作来验过尸体的,如若有毒,那仵作为何查不出?大人可莫听信谗言,诬陷了好人!”
  “哼!那仵作本官自还会再审,如若有必要,本官也会再次开棺验尸!”
  “那就请大人审过仵作,也开棺验了尸体后再来审问春莲吧。”
  “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丫头!本官若非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又怎会下令抓人?你本是两日后才回家看望父母,为何却在今日匆忙回家,还举家外逃?如不是心虚,又怎会如此?那回春堂的老板卖与任少龙的从来都是好的桃木根,本就是任少龙呕好后再与你家夫人毛氏的,他二人要合伙谋害田启乾,谋夺田府的家产,本与你无关,想不到你竟愿卷入这场命案,还充当了杀人的侩子手!你父母生你养你多年,你给他二老的银两也从来都不舍得花一分,全部攒起待你出嫁之用。想不到你竟犯下如此十恶不赦之罪,真是枉对孝女二字。又或者,根本就是你那父母也知实情,见实情败露,才选择和你一起逃亡?”
  “不,不关他们的事!”春莲说出这句话便后悔了,她哪里知道这正是庄大人的攻心计,戳中了她的软肋。
  “那毛氏答应给你多少好处,让你可以为她卖命杀人?”
  “大人,我……”
  “你不愿说也不要紧,那任少龙已然招认,毛氏杀害田允、秋霜、田启乾三条人命,更是难逃一死,本官去问他们,自然也会得知事情真相。”
  春莲一听庄大人连毛氏杀害秋霜一事都已得知,便没了底气。只得供认出自己是因无意闯入夫人房中,撞见夫人与那仵作汪成栋偷情,夫人相逼,又许诺给她许多银两,她才甘愿被用的。之前诬陷二老爷田启坤也是夫人设计好的,只因夫人勾引二老爷不成,又担心二老爷会妨碍她夺取田家财产的计划,便寻个由把他赶出了府门。想不到之后竟变本加厉,还指使秋霜杀害了小少爷田允,逼死秋霜时,春莲也在场,还记得秋霜上吊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人在做,天在看!”秋霜上吊后,那汪成栋便连夜将尸体丢进了深山老林,秋霜又没有家人,因此只当是出府后就下落不明了。
  而夫人让春莲送桃木根给厨房时,并没说明里面呕烂的桃木根会置人于死地,直到后来厨子们三番五次的提出,这才上了心。一日,夫人又找春莲前去,说让她去煮那呕烂的桃木根与老爷喝,并许诺了黄金百两,这些可够春莲和其父母过几辈子用的了。因为父母从来都是省吃俭用,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眼见又一天天年迈,春莲想让他二老在有生之年过上个好日子,又想都是桃木根,即使官府查下来,只说是放的时间长了,进水呕烂了,也不会有人怀疑,于是便心一横,将药煮了。自那日庄大人去过府中之后,春莲的心便一直跳个不停,后来和厨子聊天时得知庄大人将呕烂的桃木根尽数拿走,春莲当时便知大事不好,也没告诉夫人,赶忙告了个假,回去欲接父母离开此地,结果还没走多远,就被捕快拿住至此。
  说道此,春莲恳求道:“大人,春莲错了,春莲错了,春莲自知必死无疑,但此事春莲父母是绝不知情的,还请大人开恩,放过他二老。另外,我还想最后一次再见见父母,求大人了!”说着,春莲便泪流满面。
  庄大人听后,点了点头,默默离开。
  当日,又派人去拿仵作汪成栋时,却被报之那仵作在听闻毛氏等人被抓后,已然自刎于家中。
  次日,庄翼升堂审理。面对如山的铁证,毛氏瘫在了地上。庄大人又问了毛氏与仵作汪成栋的关系,原来汪成栋的祖父当年曾帮助过田家,因此田启乾对这汪成栋也甚好,结果汪成栋出入田府时却与毛氏一来二去的熟识了起来,还帮助毛氏偷偷掩埋了杀死田允的丫鬟秋霜的尸体,在验田启乾尸体时更是谎报为自然死亡。庄翼判任少龙和春莲斩刑,判毛氏剐刑。推田允入水的秋霜早已上吊自尽,仵作汪成栋也已然畏罪自杀,秋霜的尸体所在也便成了悬念,待他日查到再做安葬。而田启坤当日被毛氏诬陷以致被赶出家门,除去宗籍,现今恢复其名誉,田府一切家财仍判还给田启坤。由此,桃木根杀人一案到此了结。
  回府后,又见牢头来报,说按大人吩咐,已安排春莲与其父母相见,无非是最后一次的告别,说些女儿不孝,请二老务必保重好身体之类的话,但最后还说了一句“果真是人在做,天在看啊!”而这正是当日秋霜被逼死时说的。
  庄大人感慨一番,派人封好了案卷,又上报了朝廷,且又专门奏报了叶子廉破案之功,皇上听闻后大喜。因此一案,叶子廉名扬京城,品妃娘娘和叶明知、叶明心两位大人也因子廉而更加颜面有光。叶老太太许氏更是喜不自禁,急盼着这长孙归家。叶家上下一片喜庆,到处张罗准备,只等这还未出仕便为朝廷立下大功,又得皇上亲口赞誉的叶子廉游历回府。
  第五十四章 三洞村落
  话说叶子廉等人辞别了应天府尹庄翼,踏上了回京之路。杨全建议还走大路,原路返回,可子廉却似乎对这在外游历的生活意犹未尽,坚持从别路回家。小石头则是唯少爷叶子廉马首是瞻,因此少数服从多数,杨全只得听从子廉的,走另一条路。结果,他们选的这条路,并不似之前三步一个酒楼,五步一个茶馆的繁华地界,而是人烟稀少之地。又正值盛夏时节,三人为避免白天温度过高,因此每日都起个大早赶路,结果一路走来,能歇脚避暑的茶馆是少之又少。
  这日,三人又像往常一样行路,眼见已到正午,却未见到一处可以歇脚的茶馆或人家。烈日高晒,路旁的花草都垂首不语,花草间的石头更是滚烫难坐,因此虽然此处层峦叠嶂,别有一番风景,子廉却感觉不到之前游名山、赏名水时的快乐了。身边所带的水早已喝光,不仅口渴难忍,一路走来更是疲惫不堪,怎么越离东京城近了,反而竟会有如此的不毛之地呢?
  连行了几个时辰,杨全脚力好,倒还好些,叶子廉却有些真吃不消了。那小石头就更不用说了,一路上背着行李,走走停停,马上就要连挪步都难了。杨全待要责怪子廉不听他劝,硬是要走这等险路,可见子廉已累得气喘吁吁的样子,又于心不忍。子廉也没料到,处处酒楼林立的大宋国土上,怎么还会有如此荒芜的地方。为今之计,只有再往前走走,看看有没有阴凉些的地方,或者溪水之类的了。可是叶子廉和小石头是真的走不动了。
  就在杨全安顿子廉和小石头先行休息,自己则去前方先探探路时,三人见到前方迎面走来一个挑柴人。子廉简直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忙站立起来上前去问路。此人道,就在前方不远处,有个小村落,名叫三洞村,只因村落周围有座三洞山,里面有三个洞穴,洞洞相连,因而得名。另外此山还有一名,叫做蛇山,因那山中常有蛇出没,且毒蛇横行,稍有不慎,便会被咬到,甚至可能丧命山中。而要去东京,继续走此路的话此山是必经之路。还好三洞村中有个治病救人的郑郎中,家里世代都是行医的,又久居此地,因此家中备有不少治蛇毒的药物,如能先讨得些来,过此山也当无事。可是,这郑郎中的性格特别,他的药只能用来救助村中不幸被蛇咬伤之人,而从不卖与外人。
  不管怎么说,前面有个村子的说法就给了子廉等人希望,三人一下子都来了精神,按照挑柴人指的方向,三人很快就到达了三洞村。这是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组成的小村子,每户住的也都是普通的茅草屋。对于三人的到来,显然成了村中头号的大事,因为这个村子很少有外人前来,村中的人靠去山上砍柴,或者种些粮食,要走几十里地才能到达城里,卖掉或换些物品回来,是个十分闭塞的小村落。哪里常见这些穿着如此讲究之人,子廉自不必说,虽然出门游历,已然普通着装了,但依旧是绫罗加身,就连服侍子廉的小石头穿的也都十分讲究,可见是大地方来的富贵人家。
  别看十几户人家,还居然有村长,是个名叫全大中的长者。见外面熙熙攘攘,自然也出来看。叶子廉十分懂礼,见旁人说村长来了,自然上前拱手敬礼,说明了来意。别看村落并不富裕,但个个都是好客之人,全村长一听三人是要赶往京城,路过此地歇息时,就将几人都请到了自己的家中。子廉跟着村长左拐右拐,才到了村长的家中,原来这村长家住的是离那三洞山最近之地,而据村长所言,这房址也是他自己选的,只为自我表率,证明他不怕毒蛇,要誓死捍卫全村人民安全的决心。
  喝了些水,吃了些饭,又休息了片刻,子廉恢复了精神头儿。子廉问全村长道:“方才问路时,听说这后面的三洞山是去东京的必经之路,可真如传闻中所言,三洞山里的蛇出没甚多?”
  村长道:“即使公子不问,我也正想说。这三洞山可是出了名的蛇山,毒蛇极多。现在又正值盛夏季节,地又潮湿,公子几人此时若要过那蛇山,还真得务必小心。”
  “听说郑郎中那里有解蛇毒之药,我们可去讨要一二?”
  “这郑郎中有是有药,却有个怪癖,如遇本村有被蛇咬伤之人,他免费医治,但药却从不卖与外人。”
  “哪里有这样的道理,难道提前给人医药,让人防患于未然,不更是好事吗?一定要等人被蛇咬,都垂死时才肯施手相救,这才算是救死扶伤吗?”
  “公子且听我说,这里面也是有渊源的。这郑郎中的父亲原是本村有名的郎中,因此这郑郎中自小便得父亲真传,医得一手好病。但这郑郎中心高气傲,不甘心像其父亲一样,终生都只困在这小小的三洞村中行医,势要长大之后出人头地,在外面的世界闯出一番名堂。可外面的花花世界哪里有他想的那么单纯?二十岁那年他离开了三洞村,结果处处碰壁,虽他医术高明,却无人肯买他的帐,好容易借钱开起的药铺,也因得罪了当地的地头蛇而被砸的一塌糊涂。就这样,在外游荡了十年,竟是一事无成。可能人经历了苦难,也会变得成熟些,不似少年时的轻狂,三十岁那年,郑郎中又回到了村中,从此踏踏实实的跟父亲学医看病,再也不提离家去外闯荡之事。”
  这时,村长喝了口水,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就这样安安稳稳的又过了十年,一日,一队衣着打扮比你们还要豪华的富商从此处经过,他们也是去东京,但是走迷了路,误打误撞的才进了本村。因听闻前面便是蛇山,便要用两锭金子从郑郎中年过花甲的父亲手中买走全部治蛇毒的药。当时郑郎中父亲手中的药并不多,只够二三十个人用的,数了数他们的人数,恰好十个人,郑郎中的父亲心善,担心他们过山时万一被咬无药可解,岂不白白葬送了性命。可又担心村中还有人被蛇咬伤,便给每户留下了一瓶后,其余则全卖与了这伙富商。也巧,郑郎中的父亲为研究蛇毒也正要再去山中一探,于是便和这伙富商结伴而行。结果,到了天黑郑郎中的父亲还未归家,郑郎中便来找我,于是我发动了很多村民去山中寻人,最终找到郑郎中父亲的时候他已经因中蛇毒过深而过世了。再去寻那伙富商时,却连个身影都不见。但显然,郑郎中父亲的尸体旁曾有过很多杂乱的脚印,那些富商在郑郎中中蛇毒时都是在场的。可是他们人人手里有药却都见死不救,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卖药与他们的郎中命丧蛇毒之手。自那之后,郑郎中便立下了这等奇怪的规矩,只救本村中蛇毒之人,绝不卖药与任何外人!”
  第五十五章 嗜血怪物
  子廉听罢,倒也理解了郑郎中定下此等规矩的特殊缘由。可是没有解蛇毒之药,就这样赤手空拳的过蛇山,谈何容易啊!
  正担心着,只听村长又道:“公子们现在倒无须多为蛇毒担心,只因最近几年,这蛇是越来越少。”
  “哦,这是好事啊?没有毒蛇毒害过往行人,可以更放心的去走了。”子廉虽有些转喜,可见村长脸色,好似更加阴沉了。于是便接着问道,“村长可是还有什么担心之事?不如说来听听,说不定我们能帮上一二。”
  “呵呵,公子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老朽有心事。可这事儿公子恐怕帮不上忙。也不知道我们三洞村人上辈子都作了什么孽,今生上天竟接二连三的来惩罚我们。”
  “村长此话怎讲?”
  “公子,是这样的。如今虽然蛇少了,山里其他的动物也都少了,只因最近几年山上又出现了个嗜血的怪物。”
  此话一出,子廉等人不禁大惊失色。“什么?嗜血怪物?”
  “是,那嗜血怪物专吃生物,山上的蛇啊,松鼠啊,兔子啊,自它出现后,数量便越来越少,现在基本上都见不到了。可是村民们也都不敢轻易上山了,只怕这畜生哪日兴起,抓人去吃。这可苦了砍柴的樵夫们,每次上山都是三五成群才敢走路,砍伐的也都是离村落近些的树木,只盼万一运气不好见到那嗜血怪物时也好有机会逃生,活着回到村落。”
  “这会不会只是巧合?可有人曾见过那嗜血怪物?”
  “我们开始也没上心,可是后来随着山上的动物越来越少,村中有人还说确实在山上见过一个影子,但转眼就不见了,还有人说在山上曾见过无头的毒蛇,于是嗜血怪物一说便开始传开了。之后的传言便越来越离谱,什么白煞鬼现身,什么长着血盆大口,甚至什么三头六臂,说什么的都有。”
  “恩,依在下所见,前面的几种说法倒还可信,后面的几种未免就有些夸大其词了。”
  “老朽也是这样想,可人言可畏。慢慢的这嗜血怪物就被说成了无恶不作的怪兽,有哪家的小孩子不听话,大人便拿这说事儿,闹得人心惶惶的。而且有人传那怪物常在夜里现身,尤其是住在那山上的三洞之中。因此,村民们即使有大胆的,也都未敢靠近那三洞的,更没有人敢从此山经过,到东京城的了。”
  “这嗜血怪物可曾伤过人命?”
  “这倒没有,自传言起到现在确实没听过有伤人命一说,可能只吃动物吧。可原来这畜生只在山中活动,从未听他到村中来,因此这个村落便成了所有村民赖以保障安全的去处。但就在前些日子,恐怕是山上的动物都被那怪物吃的差不多了,它竟打起了村落的主意。我家虽离着这三洞山最近,却只种地,而不养鸡鸭。隔壁黄大爷家养的鸡,却接二连三的被咬死,还弄得满地是血,好不吓人啊!”
  “哦?竟有此事?”
  “走,我先领你们去看看隔壁黄大爷家的鸡,你们便知道我们为何称呼它为嗜血怪物了。”
  说着,全村长带着子廉三人到了隔壁黄大爷的家中。只见黄大爷愁眉苦脸,本来生活就不富裕,好容易养了些鸡,靠下的鸡蛋或卖鸡赚钱养活全家,现在可好,莫名竟被山上的嗜血怪物盯上了,家里的鸡动辄死于非命,昨日刚刚死去了最后一只。看了黄大爷家的鸡,子廉虽觉恶心,倒还忍住了,可小石头却去一旁吐了半天,因为有好几只都是被直接咬去了鸡头,只剩下半个硬邦邦的鸡身还在。
  子廉问那黄大爷,“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