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伤情
  “其实你答应要嫁给我,也没想过要同我长久吧?”苏宇旷垂了眸,所以她也就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你只是想利用我,再……杀了我。”他轻轻巧巧地说道。
  郗昭没说话,这是事实,她没什么想辩解的,索性就都说开。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动手?”苏宇旷抬头看向她,“你舍不得?”
  不等她开口,他兀自接了下去,“我给你一个机会。”
  “你打算怎么给我这个机会?”郗昭来了兴趣,他总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吧?
  “你枕头下放着的匕首,是为我准备的吧。”是一个陈述的句式,听不出什么情绪。
  郗昭最初有些诧异,但后来又想,那东西藏得并不深,只要他想找,就一定能看到,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略有些揶揄地看着他,“是,就是为了你准备的。”
  “那之前为什么不用?你明明有很多次机会。”
  为什么不用呢?其实她完全可以不管不顾地将匕首插在他的心口,哪怕在那以后事情败露来不及逃脱,她也不在乎,反正天地之大,她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但她没有。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然后就像是为了验证一个结果,她走过去,将匕首取出来,将尖端向着他。
  “终于决定了?”他笑了一下,坐在原处没有动,“我就在这里,你想做什么,尽管来。”
  末了又补了一句,“外面的人都撤了,今夜……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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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动手吧,一了百了,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去陪他。
  还有一个声音在阻止:不,你不能。
  郗昭握着匕首的手紧了又紧,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过去,最后站到他近前,像是做了一个决定。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若说的有道理,我就不动手。”
  苏宇旷定定地看着她,“好,你问。”
  “两年前,是不是你连同郗家二房三房一起,害了我的父母还有弟弟?”
  “不是。”苏宇旷摇了摇头,“我同天柱大将军并无仇怨,又为何要害他?”
  “但是那些人说了你的名字。”
  苏宇旷沉默了一下,“可我确实没有做。”
  “你说……”郗昭又向前走了一步,“我该信你么?”
  “那就相信你的判断,你动手,我绝不躲。”他的语气很柔,眼神也很柔,“但在你动手之前,可不可以听我说一句?”
  郗昭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没说话。
  “我想和你长长久久在一起,从前也不是针对你,我只是……想见你。”
  回答他的是一点刺痛,匕首锋利,刺进皮肉,但也仅止于此了。
  他慢慢抬手,覆上她的手,“怎么不继续?”
  她在抖,也许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伤人。
  “你不敢?”他改为握住她的手,“那用不用……我帮你?”
  他握着她的手,就准备使力。
  “别——”郗昭像是猛然惊醒,她用力往回收,她的心有些乱,而且……她是真的下不去手。
  匕首滑落下去,落在地毯上,并无声响,烛火晃了一下,影子被斜拉得老长。
  她看着他慢慢靠近……
  从试探到索取也并没有用多久的时间,从挣扎到妥协也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艰难。
  云收雨歇,她沉沉睡过去,于是也就没有看到身旁的苏宇旷爱怜地看着她。
  于是她也就没有听到他说,“不管将来如何,我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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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已近晌午,枕边人早已不在,郗昭慢慢睁开眼睛,她说不清现在这样应该算作什么。
  阿宋又进来看她,见她终于醒来,先行了一礼,然后轻声说道,“夫人,表小姐在外面等了很久了,夫人可要见见?”
  吴昭昭这时候来做什么?
  郗昭坐起身,强烈的不适提醒她之前的疯狂,而罪魁祸首此刻却不知在哪里,想到这里,就有些莫名的恼怒。
  她清了清嗓子,问阿宋,“表小姐什么时候来的?”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间吧。”
  那还真是执着,郗昭点了点头,“她若是不走,就让她继续等着。”
  阿宋似乎还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郗昭自镜子里看到她的神情,“想说什么就说。”
  阿宋仍旧有些犹豫,末了还是开了口,“按理说这些话不该婢子来说,只是今早看主子出门时候的神情,是高兴的,婢子就想着……夫人若是往后都不同主子怄气了,主子一定每天都要高兴的。”
  苏宇旷出去的时候看上去很高兴?能有什么事情让他那么高兴?
  阿宋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变得有些絮絮叨叨,“前些时候我们都担心坏了,生怕夫人同主子之间闹什么不愉快,如今见夫人和主子都好,我们也就跟着放下心了。”
  “他……今早上朝去了吗?”郗昭还是问了一声。
  阿宋点了点头,“是呀,主子最近忙得很,但每天出门前都要特地过来看一看夫人,只是夫人都还在睡着,并不知道。”
  竟然还有这事儿?这时候回想起昨晚的事,不由得绯红了脸颊,她借着戴耳环的空档掩饰自己,想,她总得对自己负责些,事情都已经发展成了这样,索性就再直接一些,等他回来,她就去书房,看他敢不敢给她看那段时间的往来信件。
  想好了这一点,她看着阿宋将最后一根簪子为她簪好,然后说,“既然表小姐都已经等了这许久,也不好让她一直等下去,去将午膳摆上,请表小姐过来一同用饭。”
  “是。”阿宋应了一声,出门对外面的人吩咐下去,自己又回来将郗昭扶起来,末了又问了一声,“夫人若是行动不便,就先躺回去吧,表小姐终究也不是外人,请到屋子里来也好。”
  “不必。”郗昭觉得她还没有不见外到直接在卧房里面见人。
  午膳摆在花厅,一进门就看到吴昭昭,后者似乎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见到郗昭以后,直接起了身问道,“你把表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