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当时她还在想,有两个月没来癸水,该不会是癸水来了吧?
  不过,很快她又想到不可能,因为每次来癸水,一开始都只会有一点点,怎么会如此汹涌。在身边婢女的惊呼声中,她侧转头,看到自己的白绢裙子上染上了大片的血迹,而且还觉得在下腹的绞痛中,体内仍有汩汩的血流出……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妇人小产。该不会是……
  想到这种可能性,以及两月没有来癸水,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在恐惧和剧痛的折磨中,她撑不住眼前一黑,在周围人的呼叫中晕了过去。
  似乎做了很长很长的噩梦,在梦中她见到一个小小的秀气的小娃娃,要她抱。她非常喜欢那个小娃娃,但却就是抱不着。明明已经抱他在坏里了,可是怀里一松,她发现他变成了一团虚空。
  小娃娃跑走了,她去追,可却追不上,终究那灵秀的小娃娃还是跑来不见踪影了。
  这让她徒生悲哀,异常怅惘。
  她陷在悲伤的情绪里很久,直到耳畔听到一些熟悉的人的呼喊,他们切切地喊着她,让她回去,不要再往前了。
  醒来,她的眼适应了好一会儿光线,才看清楚了眼前带着悲喜的神情看着的几个至亲的人。
  有她娘,她十五妹,还有丈夫。
  他们眼里含泪,脸上有笑,见到她醒来很欢喜。
  她的心里一暖,心想,见到他们真好。
  不过,随后,她想起了什么就去摸自己的肚子,然后,转脸看向卫序犹豫着问:“郎君,我是不是……是不是……”
  她说不出“小产”那两个骇人的字,所以就睁着惊恐的眼,结结巴巴地问他。
  卫序当然明白自己的娘子要问什么,可是他见她才醒过来,不忍这会儿就跟她说残忍的事情真相。
  所以,他赶忙去握住她的手,安慰她:“别多想,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养好身子再说……”
  一边说,他一边回头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刘氏和谢妙容。
  接收到他的眼神,刘氏和谢妙容也明白了卫序的意思,便也齐齐劝谢伯媛要养好身体。
  谢妙容见眼前的三人说话似乎含含糊糊,当然是不相信他们敷衍的话。
  她的视线越过他们,看向屋子里其它的地方,很快,她发现她并没有在她和丈夫住着的那屋子里,这间屋子的陈设还有格局都跟她新婚以后住着的内室不一样。在她的居室里是大片的绿色,大片的紫色帐幕,颜色是明快的。可这里,却是以蓝色为主,看起来就像是男子的居室。还有屋子里布置的家具也不一样。
  最明显的就是她的居室里有一套小圆桌和小圆凳子,那是她十五妹知道她丈夫去谢氏宜家木器店定做了两套高足家具后,送她的一套小家具,说这种小圆桌和小圆凳,放在内室里,适合起坐。比如说早起在桌旁夫妻两人坐着喝个茶,又或者让奴婢将朝食端进来吃,这样两人也不用换衣裳,很随意就可以在内室里相对谈笑,一边吃喝了。
  那一套小圆桌和小圆凳摆放在她和丈夫的内室里后,两人试了试,果然很好用。从那以后,但凡卫序在家里,两个人的早饭就是在小圆桌边坐着吃的。
  “郎君,这里不是咱们的内室!我这是在哪里,到底出什么事了?”谢伯媛突然紧紧抓住卫序的一只手问。
  卫序就知道,他的娘子很快就会发现这里不是他们两个的屋子,会问起这个。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他在国子学里得知她小产的事情后,立即回家,跟他阿母大吵了一架,然后一怒之下,跑去找他祖父要了这边院子的钥匙,将妻子挪到了这里。
  谢伯媛小产的事情震动了卫序的祖父和祖母,他们也觉得是卢氏那个当婆婆的不对,不该在媳妇怀孕的情况下,还罚媳妇跪,而且一跪就是一晚上。
  于是,他们就把卢氏叫去问话了。
  卢氏其实知道儿媳妇谢伯媛小产后,第一个感觉就是她这媳妇儿太克她了。因为出了这种事情,卫府里的人会怎么想她,一定会把她想成一个刻毒的婆婆,竟然体罚儿媳妇,然后让儿媳妇小产。要知道,这个小产了失去的孩子可是她的独子成亲后,儿媳妇怀上的头一个孩子。
  她怪谢伯媛明明怀上了孩子,也不跟她说,甚至也没有跟她儿子说。谢伯媛到底安的什么心?难道就是为了来这么一出,让她这个当婆婆的被整个卫府的人看不起,被她公婆叫去训。而且,她儿子要是知道了媳妇儿小产,那还不得把她这个当母亲的给恨死。
  这一下,谢伯媛可如意了吧?
  卢氏觉得自己真是完全看错了这个媳妇儿,看她一惯文雅柔顺,哪里料到心思竟然这样深,这样歹毒!竟然用苦肉计把她这个婆婆推到了整个如此不堪的地步。
  她原本想瞒着不叫儿子那么快晓得谢伯媛流产的消息的,但是也不知道是谁,竟然在她下令封锁这个消息之前,就跑去告诉了在国子学里读书的卫序。
  卫序接着跑回来,果然见了她就跟见了仇人似的,说他没想到她这个当娘的竟然如此心毒,害得自己儿媳妇小产,害得他失去了跟媳妇儿的头一个孩子。
  这样的指责,卢氏怎么会受得了,她气得不行,说她白养了这么个儿子。好不容易拉扯大了他,现如今他把她当仇人看了,她不如去死了得了。
  卫序听到这里,也就停止了对她的指责,只不过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没过多久,卢氏就听到了儿子让人把媳妇儿给挪出三房的院子的消息。她立即赶了出去,试图拦住他,说:“你要把你媳妇儿搬到哪里去?要搬出去了,就是不认你阿父和我!”
  卫序扔出来一句:“我怕我娘子再在这里,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一挥手,让底下的人将谢伯媛用一张矮榻抬了出去。
  卢氏气得发抖,上去扯住卫序问:“你心里和眼里是真没有我这个生你的人了吗?”
  卫序含泪道:“我认你是我阿母,可我也认七娘是我娘子。阿母,你就让我们静静,在她养好身子之前,我不想再见到你,一见到你,我就会……就会想到我那个没有见着面的孩儿……”
  “我还要怎么跟你说,你娘子怀上了我也不晓得,我这个当阿姑的难不成还不能罚她跪?”
  “她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要让你罚她跪一晚上?这会儿已经入了秋,莫说一晚上,就是两个时辰也会把人给冻僵吧?就算她还没怀上身孕,你就能如此对她?我真不晓得,我在国子学里读书这段儿日子,你还对她做过些什么事?阿母,我知道你和阿父在七娘进门儿前就对她有偏见,可是她进门儿后,对你们孝顺有加,对九妹疼爱有加,对底下的奴婢也和善可亲。她这么好,你们就看不到么?你和阿父是生养我的人,我敬你们,七娘是我这一世决意要共度一生的人,我爱她。你们对我来说,都是至亲之人,在我心中的的分量一样重。但是,阿母,我如今真怀疑你还真是我的至亲之人吗?我的至亲之人对另一个至亲之人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情……”
  听到这里,卢氏也就松手了。她明白自己再解释也没有用,儿子已经把她看成了一个虐待媳妇,心肠狠毒的妇人。
  眼睁睁地,她看着卫序领着人把谢伯媛给抬走了。
  她忍不住流泪,心里对谢伯媛的恨是越来越多,儿子如今是成功地被她从自己身边夺走了。
  这个可恶的女人,当初,她真是昏了头了,怎么就会同意儿子娶她进卫家。
  她还在切齿咬牙恨着谢伯媛时,她公婆那边的人过来传话让她去,他们有话问她。
  卢氏只得擦了眼泪,跟着来人去了公婆那里。
  果然,他们见了她,都是一顿责骂,特别是她婆婆,更是手指都差点儿戳到她脸上,质问她:“你嫁进卫家,我可曾这般对过你,可让你跪着,可让你在奴婢跟前没脸?你可倒好,这样凉的天气,你罚孙儿的娘子,一跪就是一晚上。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孙儿的娘子怀上了。要不是你如此狠毒的心肠,她怀不怀上有何关系?你们三房本就只有七郎一个男儿承嗣,他娶了亲,我们都巴望着他娘子早些怀上,他早些能有个孩儿。这要不是你作孽,到来年这个时候咱们卫家就又得有个白白胖胖的孩儿了吧。别说七郎恨你,闹着要搬出三房的院子,你瞧瞧你做的孽,你让他怎么面对一个谋害了他孩儿的妇人?”
  卢氏被她婆婆训得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再替自己分辩。她知道,她要再说话,她的婆婆还得骂她。
  末了,还是她公公把她婆婆给劝住了,劝她不要太生气,气着了对自己个儿身子不好。
  温氏最后撂下话,让卢氏去卫家的祠堂里跪着思过,向卫家祖宗忏悔她做的孽,害得卫家三房的长孙没出世……
  这可算是相当严重的惩罚了,自卢氏嫁进卫家后,还没有像她一样的媳妇去跪过卫家祠堂的。这一下,她恐怕在各房的嫂子跟前头都抬不起来了。
  她赶忙求婆婆能饶恕她这一回,不要让她去跪祠堂,她以后再也不敢为难自己的媳妇儿了。
  温氏道:“你以为我是为了七郎夫妻出气惩罚你?听明白了,我是为了我们卫家没了重孙而罚你,因为你之过失,让我们卫家失去了一个子嗣,这是大罪过!唯有去卫家祠堂向祖宗悔过,才能稍微减轻一些你的罪孽。你要是不愿意去,等到阿绍回来,我就让他休妻。这谋害卫家子嗣的罪过足可以将你休了!”
  卢氏被婆婆的话吓到了,这些年来她因为只给卫绍生了一个儿子,她婆婆对她百般挑剔,一直想着要给卫绍纳妾,可再怎么也没动过休妻的念头啊。她再也不敢多说话了,只得乖乖得随着她婆婆指派的人去卫家的祠堂跪着。
  温氏也没罚她跪多久,只不过是罚跪了两个时辰,差不多府里吃晚饭的点儿就让她起来回去了,但是却让她写一篇悔罪书给她看。
  卢氏又羞又气,可也没法子,吃完晚饭后,让婢女帮她揉着膝盖,她坐在那高足书案旁,还真写了一篇悔罪书。第二日一早,她起来,发现膝盖肿了,走路每走一步都疼。扶着婢女的手,她去了公婆那边的上房院子,递上了悔罪书,她婆婆接过去看了,见她走路都不利索,说:“这会儿你知道了吧,这罚跪要遭的罪。昨日我还是让你跪了两个时辰,今日你就这副模样了。前日,你罚孙儿的娘子跪了一晚上,她起来站得住不?记住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以后不要再那么对待孙儿的娘子,不然,你就会失去自己的儿子。好了,我也懒得说你了,你要是不想将来老了,孤孤零零得过,就想想该怎么弥补你的过失吧。去吧!”
  “是,阿姑。”卢氏应了,低着头,慢慢从公婆屋子里退出来。
  出来后,她想了想,还是往儿子卫序搬去属于公公清修的二进院走。昨日乱糟糟一天,她都还没顾得上去探听媳妇儿小产后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危险等等。当然,经过昨日跪祠堂,后来写悔罪书,以及今日婆婆的教训,她也有点儿真得后悔,想,自己是不是真得对媳妇儿过分了。别的不说,就是这罚跪,在祠堂里跪了两个时辰,今日早起膝盖都肿了,让她明白了这罚跪真是比较严重的惩罚。相对于她的两个时辰,媳妇儿的一晚上至少六个时辰……
  不管怎么样,她的媳妇儿因为罚跪在先,后面站起来摔倒小产了,她的确是失去了可能是个儿郎的长孙,这让她心疼得要命,每每想起,心里还要直抽抽。孩子现在已经没了,儿子又恨上了他,他的丈夫还在百官府舍,不知道这件事,要是他休沐回来,知道了此事,还见到儿子和儿媳妇搬离了三房院,还不知道会对她怎样怒吼呢。
  儿子昨天对他那样的态度,说的话又那样诛心,可是卢氏过了一夜,气消了些,终究还是牵挂他。从公婆那里出来后,由婢女搀扶着去见卫序。
  卢氏到了卫序新搬过去住的院子,恰巧碰到刘氏和谢妙容来探望谢伯媛,谢伯媛刚刚苏醒,跟她们说了一会儿话后。
  卫序听到自己的娘来了,一开始根本不愿意相见,可是刘氏却说:“你让她进来,我有话想和她说。还有,这件事你阿母虽有错在先,但她毕竟是你阿母,你从三房院搬出来已经让她伤心了,就不要再不见她。你们终究是母子,不是仇人,难不成你这会儿不见她,还能一辈子不见她。”
  想了想,卫序也觉得他做不到一辈子不见他母亲,于是,就也听了刘氏的话,道:“既如此,我就听阿姑的话,让她进来吧。”
  卢氏扶着身边婢女的手,一瘸一拐地走进来,进了屋,才见到刘氏和谢妙容在,不觉有些意外。
  但是意外归意外,她还是很快地跟刘氏见了礼,刘氏还了礼,谢妙容也上前行了福礼。
  卫序垮着个脸站在一边既没有上前来行礼,也没有喊她。卢氏见当着亲家母的面儿,儿子这样对她,当然是颇觉尴尬,不过,没办法,她也知道儿子还在为谢七娘小产的事情恨她呢。一开始门前的婢女说要去回了儿子才让她进去,她就知道儿子还在生气。如今看到刘氏和谢妙容,她才想到,多半是刘氏说了话,儿子才让她进来的。
  面对刘氏,她也有些抬不起头,毕竟是自己的过失,让刘氏的长女,自己的媳妇儿小产了。天底下不管是哪个女郎的娘亲,知道婆婆的过失让自己的女儿没了孩子,恐怕都会是要恨的。
  这屋子包括躺在床上的谢伯媛,最少有四个人现在都是用怨恨的眼光在看她,卢氏莫名觉得很有压力。
  不过,好在,她也是三十好几的人,这点儿抵抗压力的能力还是有的。
  卢氏先就走到谢伯媛躺着的床前,看了看她,问:“儿妇可觉着好些了?”
  谢伯媛心里对这个婆婆尽管有意见,但是基本的小辈对长辈的礼貌她还是要讲的,便见她微微抬头:“好多了,恕新妇才好,周身无力,不能起来向阿姑行礼。”
  卢氏忙探身拍怕她的手,道:“儿妇且躺着,不用起来。你好些了,我心里就安心些了。这一回的事情,你不要记恨我,我也是无心之失,并不知道你怀上了……”
  “阿母!”站在她身后的卫序听卢氏说到那什么并不知你怀上了,立即急急出口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躺在床上的谢伯媛脸色骤变,从白转青,原先松松放在锦被上的手也突然一下子紧紧地抓住了被子,她眼中迅速蓄泪,望着卢氏,抖着声问:“你说什么……说……”
  其实刚刚醒来,谢伯媛就有疑惑,自己是不是小产了。但她跟前的几个至亲之人又含含糊糊,并没有明确回答她的问题。后来,她还要问话,就听奴婢进来禀告说,她婆婆来了,于是,她也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哪晓得她婆婆卢氏进来后,跟她没说两句话,就提到了什么自己怀上了的话。
  谢伯媛确信自己是听清楚了婆婆的话的,前后连起来一想,她终于明白了,昨天她摔倒在地出了那么血是什么回事。
  原来原来她真得是小产了,流了那么血,孩子一定没有了吧?
  卢氏看到谢伯媛的反应,以及儿子在身后大声喊她,才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躺在床上的媳妇儿并不知道自己小产了。自己刚才安慰她的话,却透露出了事实。
  她想捂住自己的口,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卢氏脸色难看往后退了一步,两手交握着,看一看谢伯媛,再转脸看一看身后的儿子。
  卫序心头的火又起来了,愤愤瞪了一眼卢氏,上前一步,推开她,扑到床边,将已经开始无声流泪的妻子紧紧抱住,不停安慰她:“卿卿,别哭了,我们年纪都还不大,一定会再有孩儿的……”
  刘氏见到女儿哭,哭得那样伤心,忍不住又流泪了。
  谢妙容的心也揪了起来。
  掏出帕子擦了泪,刘氏上前一步,也和声安慰女儿:“七娘,七郎说得对,你们两个年纪还小,以后还会有孩儿的。你初初小产,不宜伤心啼哭,否则可是要伤身子的。伤了身子,以后就难怀上孩儿……”
  刘氏这句话也不知道起没起作用,反正谢伯媛听了是一下子大声哭起来,嘴里念叨:“我的孩儿,我的孩儿……”
  谢妙容知道其实她娘的话有用,这个不出声的哭最伤身,只要哭出声来就好了。
  随便是哪个女人,知道小产没了孩子,不哭是不可能的。她长姐势必要过这一关的。
  果然,谢伯媛嚎啕了一会儿,慢慢也就止住了哭泣。
  卫序命婢女端水上来,亲自拧了帕子给她擦眼泪,继续说些安慰她的话。
  卢氏见媳妇儿情绪慢慢稳定下来,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刘氏见女儿慢慢不哭了,心中也不那么难受了。不过,她还有话要对卢氏说。她女儿受了这样的折磨,遭了这样的罪,她这个当娘的势必要替她向她的婆婆讨个说法。
  上前一步,她请卢氏到外面去说话。
  卢氏估摸着刘氏说的会是关于她女儿谢伯媛的话。
  果然,两个人到外面的厅堂中后,刘氏并没有坐下,就站在那里对卢氏道:“但不知我家七娘犯了什么错,你这当阿姑的要罚她跪一夜。我家七娘自小乖巧听话,从不忤逆长辈,也没有任何恶习,我就奇怪了,你何至于要如此对她。”
  卢氏就知道刘氏会这么问她,她不能说她是因为儿媳妇捧茶上来给她喝,她心里那时候正不自在,就故意没接住,让那茶洒了,茶碗被摔碎。接着以自己手被洒的茶水烫了为由,责怪谢伯媛心里对自己这婆婆不满,故意要烫她,所以罚她到堂外的庭院里去跪着,一跪就是一夜。
  她要这么说了,刘氏一定要说她小题大做了吧。
  所以,她避开刘氏的问题,转而淡淡回了一句:“世上的阿姑难不成不能责罚儿媳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