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嘘,别乱说。”明珠提醒了一声,左右看看,见无人留意他们两人,心头才稍稍定了下来。
  然而,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认同阿飞的。她左思右想,忽然心底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她急于把这想法说给凌宗训听,便强拉着阿飞窜入人流中,回府去了。
  第51章 左安
  吴国府。
  夜色笼罩在宁静的西厢院里,高大的梧桐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昏暗的房间内, 一个年轻婢女手提一桶热水, 全部倒进面前的浴盆里。热气袅袅腾腾地弥漫开来, 沐浴中的男子全身浸在水里,微微仰面, 合着双目, 额上滚下几颗水珠。
  婢女放下水桶, 取下搭在浴盆边缘的柔软巾帕,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后背, 轻轻擦拭起来。他的背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长短横斜, 深浅不一, 有刀伤,也有鞭伤, 还有许多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划出的伤痕。
  婢女胆战心惊, 一双白皙的手也有些发抖, 她知道眼前这人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儿。前晚来伺候他的丫头, 就因为多看了他一眼,便被拖出去挖掉了眼睛。昨天服侍的丫头,被他嫌弃声音太小, 拉出去直接卖进了青楼。她越想越怕, 只觉得自己接了个必死的差事,只怕在劫难逃了。
  不知是否想得太专注,下手重了半分, 男子突然皱眉,靠在浴桶上,闷哼一声,喉头微动,发出“嘶”的声音。
  婢女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跪下,连连磕头:“奴婢死罪,奴婢死罪!求公子大人大量,网开一面。”
  男子忽然睁开眼,转过头来,冰冷地道:“死罪?你犯了什么死罪?”
  婢女不敢抬头,一双玉臂抖得厉害,“奴婢没有分寸,弄疼了公子,死罪,死……”
  “罪”未出口,她便睁着眼睛倒下了,白皙的脖颈上插着一片木屑。
  “弄疼我,就凭你?”男子一声冷笑,从浴桶中站起来,缓缓擦了擦身体,披上衣服,系好了衣带。
  “咚咚咚”传来一阵敲门声。
  “什么人?”男子冷冷地道。
  “公子,是我!有要事!”
  左安听出那是吴国公的声音,便懒洋洋地坐到了椅子上,往后一靠,悠闲地道:“没锁,进来吧。”
  吴国公推门而入,见到地上女尸,并无意外之色。
  “这么晚了,有何急事?”左安闭目假寐。
  “回世子,国内传信来了,皇上病重。”吴国公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恭恭敬敬地递到左安面前。
  左安没有接,依旧闭着眼睛,思量了一遍国内的形势,才睁开眼,坐起身,一把抽出书信。
  是一封用暗语写的信,皇后的亲笔书。左安皱了皱眉,心知事关重大。皇后是他的亲姑姑,刚愎武断,贪权恋势,这几年不仅将后宫牢牢地抓在手里,更是在朝中培养了一批亲信,完全架空了皇帝。
  皇帝是个懦弱贪玩的性子,见皇后如此揽权,不但不以为忤,反而高兴自己有了更多的时间拈花惹草,久而久之,便愈加无法无天起来,不但在宫里胡闹,还经常出宫游玩,乐不思蜀。皇后常年被冷落,寂寞难耐,便也养了十几个面首,夫妻俩竟是谁也不干涉谁,各自找乐子玩。
  这样过了几年,倒也相安无事。然而左安看得清楚,卫国政权最大的隐患就是皇位没有继承人。皇帝膝下除了早殇的两儿一女外,竟是连一个子女也没有。当年皇后青春正盛,对于低贱宫嫔生下的儿子自然视为眼中钉,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了那两个孩子。本以为自己有充足的时间生下个太子,谁知皇帝不知怎么,年纪轻轻,竟是生生将自己的身体掏空了一般,一连多年都生不出孩子,连个女儿都生不出来,气得皇后接连找了多个面首,一心想生个儿子,哪怕不是皇帝的亲儿子也无所谓,只要有个男孩,她便有办法玩弄权术,让那个孩子堂而皇之地变成太子。
  只可惜,不管她怎么折腾,还是没有孩子。
  左安心里很清楚,他们慕容氏一族在卫国的权势虽然根深蒂固,然而这权势靠的全是姑姑,姑姑的权力来源于皇帝,倘若皇帝当真一病不起,膝下又没有儿子继承皇位,那么势必要在皇室的近支亲贵里过继一人,继承大统。可怕的是,卫国皇室仿佛被诅咒了一般,皇帝的堂兄弟只有两位,而这两人竟无一个生下男孩。也就是说,就算要过继,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过继给皇帝做嗣子。偏偏年过八十的老太后还活着,只要她点点头,便可以在当今皇帝的两个堂兄中选一人,过继给先帝,合理合法地继承大统。这对姑姑和他们慕容家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对姑姑来说,一个儿子辈的小皇帝当朝,她便可以借太后的名义摄政,自然可以继续抓牢权柄。可是一个成年的小叔子当了皇帝,她便从太后成了皇嫂,没有了摄政的合理性,只能退居后宫,甚至连性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未知数。没了姑姑的保护,慕容家多年来树敌无数,想要不被政敌打击,不被新皇的死党觊觎,简直是难于登天。到那时,除了造反,真是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然而造反成功的可能性并不高,就凭父亲常年卧床,那个臭小子没长脑子,家中可以依靠的除了自己,还能有谁?然而自己……朝里朝外,谁又知道自己的存在!左安咬着牙,恨得将手中的茶杯生生捏碎。
  吴国公看得心惊胆战,还以为他是为国内的局势而忧心。
  “世子,您还是尽早回国吧,邺国之事不妨先松一松。无论如何,您这趟来,除掉了贺延雄,也是巨大的收获。贺延德继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长远看来,对我国是大大的有利。”吴国公道。
  “难道就这么功败垂成?区区一个贺延雄,值得我亲自冒险潜入邺国都城吗?”左安腾地站起身,一把抄起桌上的插瓶,摔了个稀碎。
  吴国公眼皮一跳,看着地上那堆三百年珍品的古瓶碎片,心痛不已。
  左安猛地一掀上衣,露出背上的累累伤痕,饶是吴国公这种上过战场的人,见了也觉触目惊心。
  “看见没,这些都是拜凌宗训所赐!我在地牢里发过毒誓,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千百倍地还给他!不彻底打废凌宗训和他的西军,我枉为慕容氏子孙!”左安的眼中迸射出吃人的目光。
  “可是国内……”吴国公嚅嚅地道。
  “国内有我爹支撑,怕什么!既然来了邺国,我便要把慕容家受过屈辱,统统找回来!凌宗训,楚钧良,西军,我会一个一个撕碎!早晚有一天,我大卫的铁骑会踏上邺国的领土,血洗每一寸山河,将所有的反对力量踏在脚下,碾进尘埃!”
  “是是是。”吴国公附和着,不敢抬头。他知道,这位骄傲的世子在战场上被凌宗训打败过,这对一个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来说,必然是奇耻大辱。
  “左常!”
  “卑职在!”
  “你去找过贺延德了吗?”左安目光如狼,阴森森地道。
  “找过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很听我的话。”吴国公的脸上流露出自信的笑,“我跟他说,要借刀杀人。三皇子已经铲除,登基之路的最后障碍,便是五皇子了。贺延德脑筋转得也算快,他知道五弟刚刚封王,根基不稳,要下手必须趁早,于是便跟桓家那小妮子虚与委蛇,利用她想当太子妃的心理,唆使她借着表演剑舞的机会,伺机行刺皇帝。”
  “利用女人去行刺?这不是开玩笑么!亏他想得出来!你也同意了?”左安不满地哼了一声。
  “贺延德也知道,一个小妮子成不了事,只不过把她推出来做个挡箭牌而已。毕竟寿宴上警卫森严,除了禁军侍卫,谁都不可能带兵刃进去。倘若闹出刺客事件,正常人都会猜测是禁军里出了内鬼。贺延德的意思是,暗中行事的自然是咱们的人,这丫头推出去的目的就是吸引众人的关注。兵刃既然是她带进来的,图谋不轨的嫌疑自然也要落在她身上。她的背后是穆阳侯桓山,从桓山身上不难牵出他夫人和郑贵妃的关系,这样便能勾连到五皇子身上,到时候借机排除异己,制造冤狱,勾连陷害,想要做一篇好文章出来,自然大有余地。”吴国公得意笑道。
  “哟,贺延德竟然长脑子了?”左安看了一眼吴国公,“是你的主意吧?”
  吴国公拱拱手,笑容满面,“世子英明,正是卑职。”
  “不错。”左安点头,“可我还是放心不下。他找了什么人行刺,能保证不失手吗?”
  “这一点卑职有信心。”
  “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凌宗训也会在场。”左安冷笑。
  “这……”吴国公犹豫起来,“以有心算无心,胜算应该很大。”
  “我要的不是胜算很大,而是必须成功!”左安冷冷地道,“本世子可没有功夫跟你耗在这儿。这次失了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左安其实另有隐忧。倘若皇帝当真病死,围绕着皇权争夺,自己的国家势必会发生一场激烈的内斗。无论哪一方获胜,都会影响到朝局的稳定。前线刚刚吃了败仗,元气大伤,倘若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对手先乱起来,到时候凌宗训领着他的西军杀过来,大卫随时有灭国的危险。
  所以左安无论如何都希望这次可以一举削弱邺国实力。三皇子已经落败,如果能趁机打垮五皇子和凌宗训,顺便除掉脑子还算好使的邺国国君,到时候邺国的江山便会落在贺延德那个一根筋的傻小子手里。换句话说,邺国的权柄就掌控在吴国公这个自己人手里了。到那时,哪怕自己国家有些小乱也一样可以高枕无忧。等自己解决完国内斗争,再腾出手来踏平小小邺国,那也是易如反掌之事。更何况,自己若真能促成邺国大乱,便是卫国的大英雄,大功臣,会带来巨大的政治资本。到时候,进可以在皇权斗争中替家族出头;退可以在家族内斗中站稳脚跟,同那个臭小子争夺世子之位。做了二十几年的影子人,他慕容英终于迎来了一个可以翻身的机会,决不能就此放过!他要让父亲和姑姑看清楚,谁才有资格做慕容家的顶梁柱!
  “世子放心,卑职亲自督办此事,绝不有失!”吴国公立下军令状。
  “本世子谁也不信,只信我自己!”左安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吴国公,“寿宴那天,本世子要亲自出马。”
  第52章 寿宴
  夜晚凉风习习。晚饭过后,明珠信步走到花园里。微风拂过, 庭中小树轻摇, 落叶纷纷。她随手接住一片泛黄的叶子, 心头莫名地升起一阵惆怅。
  昨天王府来了一队官兵,说是搜查重要逃犯。他们虽然知道武宁郡主是靖阳侯的没过门的妻子, 很得皇上欢心, 然而还是认真搜查了王府的每一间屋子。据领头的说, 京城里已经挨家挨户在搜查了,上头下了严令, 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平民百姓, 谁家都不能例外。
  凌宗训一连五天没有现身。明珠猜测, 可能跟这件事情有关。不过他也不算音讯全无,起码每晚都会派个小厮来传口信。小厮的话一成不变:侯爷公务缠身, 今晚住在衙门, 没时间来探望郡主了, 请郡主放宽心, 保重身体,不用惦记侯爷。
  开玩笑,谁惦记他了?自作多情。一连五天, 每次听小厮例行公事的回复, 明珠总会默默地多添一碗饭。
  夜风凉了,明珠无聊地将手中黄叶扔在地上,准备回房休息。
  突然, 眼前一黑,一双手覆在她的眼睛上。
  “别闹了,我知道是你。”她摸了摸眼睛上的手。
  那双手默默放下。明珠回头,果不其然,月色下,凌宗训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靖阳侯公务缠身,居然还有心情来探望小女子?真让人受宠若惊啊!”明珠笑道。
  凌宗训哈哈一笑,“郡主晚上吃的是糖醋丸子,还是醋溜藕丁?我怎么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酸味?”
  “你少臭美。”明珠扭头,“不就是五天没见人吗?有什么值得好酸的?”
  一语未了,便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已是被他揽入怀中。
  “对不起,冷落你了。”凌宗训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温柔,一双俊目也染上了一缕柔情,“最近的事情实在有些棘手,要操心的太多,我真的腾不出功夫。这几天,我无时无刻不想来见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珠不解地问道,“那天你在天牢门口发现了什么,那么着急就走了?”
  “西卫人。”凌宗训简短地道,“而且还是军人。”
  他的话虽然平淡,却如平地惊雷,吓了明珠一跳。
  “怎么可能!你确定他们是卫国人吗?卫国和我们还处于交战状态,关防还是很严的,这么容易就让对方混进了都城?而且还是卫国军人,这比平民百姓混进来更加可怕。”
  “不错。”凌宗训点点头,脸色沉重,“我确定他们是卫国人。卫人世居苦寒之地,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五官也跟咱们有些不同,鼻子略挺,眉骨略高,由于阳光照射少,他们的肤色偏白一些。当然,这些特点也并非很明显,大多数人并不能注意到这些细微的特征,然而我与卫人交战多年,观察过许多西卫士兵,他们瞒得过别人,却绝对瞒不过我。尤其是西卫的战士,身体素质极好,日常行动做派与一般的百姓截然不同。提牢门口那两个搬东西的小吏,一看就是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人,与那些习惯于勒卡索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刑部刁吏截然不同,所以我一眼便断定他们有问题。”
  “然后呢?你潜入了刑部,调查他们?”明珠问道。
  “不错。我和主管刑部的赵大人打了招呼,谁想到他不但不相信我,反而怪我多事。所以,我连他一起怀疑上了。”凌宗训道。
  明珠淡淡一笑,“你一个边关打仗的侯爷,不过是回京述职,居然还管起刑部的事来了,换成是我,我也嫌你烦,不怪人家有想法。”
  “话不是这么说。”凌宗训正色道:“我这次可是打了大胜仗,奉旨回京。皇上宠信于我,处处优待,京城多少官员想巴结都巴结不上呢!这个赵大人就算不买我的账,可也不至于公然拂我的面子吧?不合常理。更何况,让敌国军人混入自己的地方,这是多大的罪状?搞不好要被扣上一个里通外国的帽子。我好意提醒他防患于未然,他若是聪明的,就该趁机彻底清查,揪出间谍,掀开幕后阴谋,这样一来,过错也可以变成功劳。可他竟然反其道而行,为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不惜得罪我靖阳侯,显然心里有鬼,故意掩盖什么。他的背后一定还有靠山,才能不惧我的权势。如果我所料不差,这靠山就是太子!”
  “这……”明珠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可是细细一想,也算合理。“那你要怎么做?”
  “我和延修商量了一下,到刑部来了个明察暗访。这一查更不得了,原来刑部暗藏了许多贺延雄的党羽,而最奇怪的是,太子明明知道,却毫无动静。过几日便是太后寿辰,照例大赦天下,按理说,他应该急于将贺延雄和他的同党定罪才是,可他居然一拖再拖,显然不合常理。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能说得通:姓赵的是他的自己人,所以必须留。不清算贺延雄的势力,只是因为太子还在等。先利用姓赵的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回头再将罪名栽赃给贺延雄,反正刑部上下都被贺延雄收买了,姓赵的干了坏事,不妨也记在贺延雄的头上,将黑锅扣给他。反正他也不在乎再多那么一条两条罪状,能一朝害死他,反而更遂了太子的愿。”
  “也未必,说不定太子只是没办法给贺延雄扣帽子而已。你也说了,太后寿辰照例大赦天下,贺延雄的党羽肯定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替他说情啊!说不定太子只是没有绝对的实力斗过这些人而已,或者皇上心中根本没有下狠心要惩处贺延雄。所以,说不定是你想多了。”明珠笑道。
  “不可能,你忘了刑部还混入了卫国人吗?”凌宗训意味深长地道,“我对那几个嫌疑人严刑逼供,其中一个受不住,说溜了嘴,从而让我推断出,他们想在太后寿宴上捣鬼。只可惜,那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时候,便想办法自尽了。其余两个也算有骨气,宁死不招,到现在也没撬开他们的嘴。不过知道这些就已经足够了,我已禀明皇上,暗中部署,加强了寿宴当日的警卫力量。”
  “对了,现在满城搜捕的重要逃犯是谁?”明珠问道。
  “慕容安。”凌宗训的眼中忽然射出一丝冰冷的气息。
  “慕容安是谁?”
  “卫国豫成王世子。”凌宗训在不觉间已经握紧了拳头。
  明珠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就是你这次从战场上俘获的重要人质?亲自押送进京的那个?他竟然逃跑了?天哪,太不可思议!刑部的官员在想什么,这是死罪吧?”
  “所以我怀疑姓赵的有问题。”凌宗训眉头深蹙,“算了,不提这个。我既然能在战场上俘虏他,自然还能把他找回来。这人能力还是有的,但也不足以称得上优秀,更多的还是靠他爹的荫庇。对了,他的父亲豫成王,就是当年被你父亲打败的西卫统帅,听说逃跑时被你爹射伤了膝盖,骨头出了问题,多年来只能瘫在床上。从那以后,西卫消停了很多年,直到他这个儿子逐渐长成,边关才又有了新的威胁。”
  “原来如此。”明珠笑道,“那应该是我五岁的事,我还小呢,根本不知道这些。爹爹退隐以后整天教我读书写字,从不跟我说朝廷的事,原来当年的爹爹那么威风。”
  “不错,岳父可一直是咱们邺国军中的定海神针,哪怕退隐了,军中将领提起他来,也是个顶个的佩服。”凌宗训笑道,“算了,不提这些了,我来找你是有一件正经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
  “别去参加寿宴了吧。”凌宗训郑重地道。
  “为什么?”明珠一怔。
  “我怕万一真的发生什么事,场面混乱,又有皇帝、太后一干人要保护,我会照顾不到你。”凌宗训紧紧抱住明珠。
  “可我这次进京不就是为了给太后祝寿吗?”明珠头疼地道,“其余的侯门千金都会出席,只有我不去,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其实我也不想去那种场合遭罪,但是没办法呀,礼部的单子都到了,先干什么,后干什么,我站哪个位置,坐在哪个席位,我想不去,也没有借口啊!”
  “装病。”凌宗训坚决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