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前段时间跟那个人被拍到在一起,当时闹得很大。”他说的那些,她早已从米拉那里听过。接着,他话锋一转,“但是她现在彻底没消息了,签的电影和代言也全部换了人,跟被封杀没什么区别……啊!”
  许昊臻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一下子弹开,姜可望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股透心凉的潮湿溅上自己的手臂,她茫然地撑起身,躲开了那股莫名其妙涌出来的水柱。
  两只长椅间的缝隙下,居然有个喷泉的出水口,好端端的,自己喷出了水。
  水柱是朝着许昊臻的方向喷的,他没及时躲掉,被淋了一头一脸,狼狈得浑身都湿透了。
  “怎么了怎么了?”工作人员见状慌了神,呼啦一下,纷纷围上来查看情况。
  两边经纪人各自安抚艺人,许昊臻立刻被拉走换衣服,米拉看到姜可望只是一侧发丝湿了几根,指挥着化妆师给她补妆:“没吓到吧?”
  姜可望眨眨眼睛,摇摇头,完全没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不多时,楼上下来了个男人,就是先前拦住姜可望的那个。他是这里的管家,彬彬有礼地向工作组道了歉:“给各位带来困扰,非常抱歉。可能是喷泉的控制系统出现了问题,已经派工人去检查维护了。”
  也许是他普通话说得不好,姜可望虽然大概听懂了意思,但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刚好在这个时候,唯独这一个喷头就失控了?她纳着闷,抬头看了看楼上的阳台,那里空无一人。
  管家先生这时又投出了糖衣炮弹:“大家先休息一会儿,进屋吃点水果。”
  听到有水果吃,外面太阳那么大,大家也乐得轻松,哗啦啦一大群进去歇着。她还在疑惑地四处看,被人叫了一声:“姜小姐,先来休息一下吧,别中暑了。”
  姜可望进了客厅,她不吃东西,独自找了个地方坐,米拉过来挽着她笑:“刚才导演跟我说,你和许昊臻的互动好甜。他说刚才那个喷泉坏了也没关系,蛮戏剧性的,剪进去应该效果不错。”
  “吴珊妮现在怎么样了?”姜可望没来由地冒出一句话。
  “嗯?”米拉被问住,呆了半天,“她啊……我只知道她代言被撤了。你怎么又关心起了她?”
  “没什么。”姜可望自嘲地笑笑,过了一会儿,又笑不出来了。
  他们拍到夜里才收工,直到走的时候,都没见到裴郁的人影。第二天再来,他也一直没有出现。
  第8章 过期
  在香港拍摄的行程一共七天,他们磨合得快,别墅场景的素材只用了三天就拍完。之后的时间,节目组转而跟拍他们游玩香港的街巷。
  这对于姜可望来说,等于重新体验了一次旅游综艺,上次去北欧就是旅综,把她累得够呛。北欧是严冬,香港是盛夏,她顶着炎热的太阳走在德辅道上的时候,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完满了。
  而香港又跟海外不同,还是有不少人能认出他们的,走在路上有人侧目,停下来的时候,更是会引来围观。尤其是许昊臻,围观的人群中大部分是冲着他来,都是他的粉丝。
  他们走到哪,粉丝就跟到哪,一路跟到士丹利街。他们在陆羽茶室的二楼拍到傍晚,准备回酒店,朝窗外一看,还能看到一群人在楼下踮脚张望着。
  “要不要把她们叫上来签个名啊?”许昊臻问了经纪人的意见。
  不一会儿,一群女孩子踩着噼里啪啦的步子开心地跑了上来,见到自己的爱豆,一个个激动得直冒星星眼。
  许昊臻让人给她们买了茶,然后开始挨个儿签名。
  姜可望托着腮在一旁坐了会儿,米拉过来叫她:“可望,我们先回去吧。”她便应了一声,站起来,跟许昊臻他们道了个别,准备先下楼。
  还没走到楼梯,她就听到了一阵“噔噔蹬”的声音。正寻思着好像在哪里听过,一个小小的女孩子迎面走了上来,还没来得及看清脸,就绕过了她,跑向许昊臻。
  姜可望一个恍惚,回头看过去。
  小女孩穿着水手服和小皮鞋,身后背着小书包,背影纤细单薄,许昊臻看见她,不由地笑着伸手摸摸她的头:“你几岁了,怎么一个人?”
  女孩躲了一下,没回答他的问题,似乎是递给了他一只笔记本,让他签名。
  许昊臻拿着笔,悬在纸上没动:“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给你写一句祝福的话。”
  “该走啦,可望。”米拉又来催姜可望,发现她看什么出神,也循着她的视线朝那边看了看。
  女孩站在那里,声音冷冰冰的:“我叫渺渺。”顿了顿,“裴渺渺。”
  姜可望呆了呆,许昊臻逗着她说话:“普通话说得真好,你是大陆人吗?”
  “我不是。”女孩依旧冷漠。
  姜可望怔怔地收回了目光,拽了拽米拉:“走吧。”
  “哦。”米拉没察觉她的异样,带着她下楼,两个人坐进车里,她脑子里乱乱的,米拉后来又说了什么,她也没听进去。
  米拉叨咕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是在自言自语,以为她睡着了,扭头却看她眼睛睁着,只是眸色暗淡,没什么生气。
  “脸色怎么这么差?”一只冰凉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猛地一缩,又贴上来,“你好像在发烧。”
  后面的事,姜可望不知道了,她在车后座睡着,感觉车走走停停,让她睡得很不安稳。
  当艺人以来也不是没生病过,普通人都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只是从前每次她生病,裴郁都会陪在身边,对她格外温柔,仿佛有种愧疚的心理,因为,是他让她进的娱乐圈。
  进娱乐圈不能算个偶然事件,他认识不少导演,可能跟着他,走这条路也就是早晚的事。她是在一次陪他出去吃饭的时候,被他的朋友注意到的。
  “裴先生,你女朋友咁靓,不考虑一下当演员吗?”
  那是个在香港小有名气的文艺片导演,正愁着自己的新电影没有一个合适的新面孔来做女一号,看到姜可望,眼睛都亮了。
  裴郁只当是恭维,漫不经心地敬对方酒:“她太单纯,会摔跟斗。”
  对方哈哈笑着劝说:“你给她铺好路,还担心她摔跟斗?别人都是被潜规则,到你这里,只有潜规则别人的份,而且现在当艺人好光鲜的。”
  姜可望在笑声中懵懂地看着他们,再一看裴郁,他若有所思,似乎得到了一点启发。
  再加上在那不久之前,她才因为挂科被学校要求留学。
  于是,暑假结束后,她没回学校读书,而是进了他朋友的剧组。
  生平第一次拍戏,才知道当演员这么辛苦,剧组设在北京五环,她每天早晨不到五点,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坐车去剧组化妆。
  还没坚持几天,姜可望就累得不行,躺在床上装起了病。
  那时裴郁刚去了外地出差,得知了消息便立刻赶了回来,看她是怎么回事。
  “还难受吗?”他的手搁在她的额头上,轻抚。
  姜可望死撑着点点头。
  在他回来之前,医生替她做过了全套检查,就差脑ct,指标显示一切正常,那医生最后也只是委婉地说她可能是心理作用,没有拆穿她在装病。
  医生当然提前跟裴郁沟通过了,他看着姜可望的眼神却很平常,就是真的关切:“哪里难受?”
  她一会儿说脑袋,一会儿又说肚子,还说自己心慌。裴郁把她身上都揉了一遍,最后抱在怀里,捏着手,亲了亲掌心。
  “告诉我,”他摸摸她的脸,“是不是不喜欢拍戏?”
  姜可望眨着眼睛,点了点头。
  “那你喜欢做什么?我说过,只要是你喜欢的事,我都可以支持你去做。”他问她。
  姜可望沉默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姜可望,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可以没有自己的追求呢,你就放任自己每天消遣生命吗?”
  这样的大道理,她听来也是似懂非懂的,只知道,自己现在这样,裴郁很不满意。
  他为什么不满意呢?她爸爸都不操心这个,每次给她钱挥霍,都像偿了债一样畅快,并且心甘情愿给一辈子。
  “陈导说你是有天赋的,而且,他夸你的时候,你也很开心,是吗?”裴郁发现在对牛弹琴,便换了一种方式。
  她想了想,点点头。
  裴郁笑笑:“要不要,再坚持一下,没准你会喜欢呢?”
  她还能怎样,继续点头。
  “乖。”裴郁把她搂近了一点,一低头,吻住她的唇。
  他一吻她,她就神志不清,他什么时候偷藏了那枚戒指,她不会再知道了,只感觉他的唇稍稍离开了一会儿,再吻过来的时候,她嘴里多了一个凉凉的东西,吐在手里一看,好大枚钻戒。
  “这是给你的奖励。”裴郁咬住了她的耳朵,轻轻拉扯,他低哑的嗓音性感得让人发疯。
  姜可望一觉醒来,满眼的白色,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吊着点滴。
  “醒了?”米拉扶她坐起来,有种手足无措的样子,不自然地递来水杯。
  姜可望喝了口水,觉得她神色怪怪的,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裴郁……刚才来过。”她支吾着说。
  姜可望意外过后,只说了一个字:“哦。”
  “司机就近找到这个医院,没想到是会员制的,我打电话给节目组求助,结果裴郁来了,直接办理了住院。”米拉抓着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没关系,他来了就来了吧。”她没有力气想太多。
  “可是,你刚才,”米拉忧心忡忡地说了出来,“叫了裴郁的名字。”
  “并且,他听到了。”
  姜可望握着杯子的手陡然一紧。
  米拉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导演打电话来关心姜可望的病情,她客套地应酬着。姜可望的手指慢慢松懈,把杯子放回床边桌上。
  “可望,你好点儿了没有?”打完电话,米拉问她,“医生说你是忽冷忽热,发的低烧。”
  “已经好了。”她说。
  姜可望仰面望一眼天花板:“明天就照常拍摄吧。”
  “你不用勉强,导演说,我们进度已经很快了,多耽误一天也不碍事。”米拉说,“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几天后的下午,拍完最后一组镜头,香港站的拍摄宣告结束。
  导演双手一合:“好嘞,大家回酒店稍作休整,等通知集合,今晚裴先生做东,犒劳大家这几天的辛苦。”
  众人一阵欢呼,各自收拾了器材,上车回酒店。
  姜可望回去洗了澡,米拉在浴室外翻着行李,收拾出一条短礼服出来,庆幸着:“还好我想着带条裙子,果然用得上。”
  那边姜可望擦着头发出来,往床上看了一眼:“要穿这个吗?”
  “凑合穿吧。”米拉还以为她是嫌不够隆重,没想到她提起来掂了掂,“就穿拍摄那几天穿的衣服不行吗?”
  “那样不会太日常?”米拉顾虑着,姜可望已经随便翻了几件别的衣服,抱在怀里闪回了浴室。
  她扎了个马尾,穿着件白t搭背带裤就走了出来,敷衍地化了点妆。
  “你这……”米拉失笑。
  “只是吃个饭,又不是宴会。”姜可望从前被保护得太好了,她哪知道“饭局”是什么意思。
  米拉想一想,还是随她去,就这样陪着她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