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是被惊吓到了?”望月好似没有听见她的再次否认,只是坚持说自己的,“妹夫已经替你出了气,你倒也不需害怕了。只是,你该劝妹夫从此谨言慎行些才好,那毕竟是位郡王,不是好得罪的。”
  莹月愣了一下,她知道宝丰郡王受伤的事,但是在此之前她先发现了一件更震撼颠覆她的事,宝丰郡王如何,反而不在她的心上了,她从未深想。
  “大姐姐,你越说越离谱了,这怎么又和我们有关系了?没有凭据,这可不是胡说的事。”
  她的惊讶毫无作伪,因为她是真的不觉得宝丰郡王受伤是因为调戏过她。
  方寒霄会为她冒这种风险——她心中乃至苦笑了一下,也太看得起她了。就是从前,她也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望月看到眼里,迟疑起来。难道真不是方寒霄下的手?
  宝丰郡王遇袭之事因为一直没有抓到凶手,排查来排查去,最终渐渐将目光放到了方寒霄身上。
  不论有没有证据,宝丰郡王白天调戏过莹月,晚上就出事,他那一系的人就算起初没料到方寒霄有这样大的胆子,遍寻不获之后,因此产生怀疑也是难免的。
  而方寒霄如果真敢干出这样的事,那心理素质堪称是一等一,从他本人入手,很可能查不出什么,莹月相对就好突破得多。
  连岑永春都见过她说哭就哭的样子,她的脾性,实在叫人一眼就看透。
  望月因此接受了这个任务。
  “大姐姐若没有别的事,我回去席上了。”莹月站起来,她察觉到望月打探的意思,觉得很没意思。
  “再坐一会儿,席上又没什么事,你过去也不过干坐。”望月不放弃,坚持着把她留住,又说了一阵,言语之间绕来绕去,总绕不出宝丰郡王的事。
  莹月终于不耐烦:“大姐姐愿意怎样想,就怎样想吧。“
  她连告辞都不说了,直接走了出去。
  望月叫她堵得怔在那里,过片刻才反应过来:“——哪来这么大气性!”
  莹月毕竟是来做客的,她不能硬把人扣在自己屋里,只能皱眉吩咐人:“去告诉世子爷,”她沉吟了一下,“应当与方家无关。”
  **
  “奶奶,你今日可厉害了一回。”出来以后,石楠有点咋舌地道。
  莹月笑了笑。
  她哪里厉害了。或者说,她从前是弱到了什么地步,现在才连使一点小性子,都让丫头觉得她厉害。
  “石楠,”她轻轻道,“你和玉簪从前跟着我,是不是受了许多委屈,很不开心?”
  “没有啊。”石楠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先是笑嘻嘻地,想了想又改了下口,“在徐家的时候是有一点,不过现在再没有了。奶奶,你是不是被大姑奶奶问得想起了从前的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瞧她的日子才不好过呢,就是个面上光。奶奶如今过得比她好一百倍。”
  莹月心里叹了口气。
  面上光这个词用得好。
  不过不该用在望月身上。她的日子,才是面上花团锦簇,内里空洞虚无。那个真正厉害的人,将她哄得滴水不漏,她到如今,如梦初醒。
  如果说,此前她按兵不动是陷入茫然,还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话,望月把她找过去这一遭,是让她萌生出了一点退意。
  陷在这种纠葛里令她觉得很疲倦,她提起从前,不是恼怒,反而是有一点怀念。清渠院那一方小天地,清贫闭塞,但没有这许多烦恼。
  这里面有一个隐藏着的问题是,她来见望月都这样不舒服,方寒霄来见岑永春,难道会有什么好的感觉吗?他明明有充足理由与岑家翻脸决裂,却从不拒绝岑永春的邀请,仅仅是要强撑着颜面?
  看问题的角度变了,从前觉得合理的事情,一件件也都变了模样。
  不将错就错接受她的话,他大概不能这样容易地与岑永春来往吧。她还没有替嫁过来的时候,就听说过平江伯府与隆昌侯府因为差事内里不和的事。
  你看,这些脉络清清楚楚,一直都在,只是她从未发现。
  “奶奶,这些人为什么忽然乱跑起来?——不对,奶奶,我们走错路了。”石楠忽然发现了惊呼。
  莹月回神,发现不错,她是自己从望月屋里出来的,望月被她气到,没给她派引路的人,她心里有事,也没注意看路,只循着最宽敞的一条走,不觉居然走到了外院附近。
  外面许多下人奔着一个方向在跑,步履匆忙,神色紧张。
  “出什么事了?”石楠也有点紧张起来,往外快走了几步跟着观望,莹月跟着她一起。
  石楠这时见到一个跑得慢的年纪小点的小子,壮胆上去拦了他问。
  “失火了,祠堂失火了!”小子大声回答她,说完连忙又跑。
  石楠与莹月面面相觑——这就难怪了,谁家祠堂失火都是大事,尤其还是新年里。
  这可太不吉利了。
  乱糟糟的一群人很快跑过去,她们所在的这一处地方变得空荡荡的。
  “奶奶,我们进去吧,怪吓人的。”
  莹月正要点头,一错眼间,忽觉一个人影从前方屋舍拐角处一闪而过。
  她很是怔了一下——她不知道那处屋舍是什么所在,但她似乎,是认得那个闪进去的人影。
  而再前方,有两个人正走来,其中一个她也认得。
  “大姐夫。”
  莹月脑中空白了一下,眼见岑永春伴着身边那个衣饰尊贵的人似要往那处屋舍里走,不及细想,拦了上去,有点生涩地喊道。
  岑永春全副心神放在身边的怀庆郡王身上,他听说怀庆郡王来,才去大门外迎了他,没注意到莹月,忽然被叫住,一怔:“啊?”
  然后他有点奇怪,“你在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