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灵素吃东西本来就香,这回吃高兴了更夸得实诚,摊主大嫂很是高兴,还偷偷告诉她:“妹子我同你说,这荠菜野性儿大,用新鲜肉都煞不住它,非得掺一半的咸肉才好!只是咸肉不容易剁的,费劲!这话我就告诉你,你可别同别人说啊。”
  灵素赶紧道谢,满嘴的谢谢嫂子,把那大嫂给乐的,临了还送了她一个荠菜馅儿的菜团子。
  这摊子已经在永乐坊后身了,俩人过了天水桥绕回到清河坊,整吃了一路。
  到了家,灵素赶紧烧水泡了茶,俩人喝着,方伯丰问她:“可累不累?一会儿还去不去遇仙湖看灯海了?”
  灵素赶紧点头:“去啊!”才想起来方伯丰可比不了她,忙道,“我也不是非去不可的。你要是累了,咱们明天后天再去逛逛好了。”
  方伯丰笑道:“我没事。从前读书天天来回走多少路?哪里在乎这点儿。何况往后真的考了典考,又过了典试,不管是在农务司还是哪里,整个县里来回走的时候多了去了。‘没脚力,难为吏’,就是说这个。”
  灵素听方伯丰这么说了便笑道:“那咱们歇会儿就去吧。”
  说好了,方伯丰在这里坐着,她又不消停。往房间里翻了半□□裳,又拿了鞋子出来叫方伯丰换上。方伯丰见她手里还提了个篮子,便笑道:“方才那么些吃食,换的烟火钱还不够今天花销?还打算去湖边做买卖是怎么。”
  灵素摇头笑道:“够了够了,又吃又买的,还剩下两百多文呢,怎么也够了。我是想着咱们走着去,这会儿日头正好,恐怕换上厚衣裳就太热了。索性还穿这身,我就拿两个披风,晚上冷了就穿上,这主意可好?”
  方伯丰笑道:“还是你想得仔细。”
  她又装模作样拿了水和几包小吃食,方伯丰还夸她:“这走灯海好些年没办过了,不晓得一会儿会不会有买卖人赶过去。预备着点也好。”
  灵素笑道:“你是担心会饿着?那不能,夫子家不就在湖边上?没处吃饭咱们就找上门去,师母还能不管咱们一顿饭?”
  方伯丰想起从前一年应时应节见几回鲁夫子同夫人,哪回不是毕恭毕敬的,如今灵素去了两回,再怎么说鲁夫子的威严庄重她也不会信了,这真是……缘分?谁知道呢。笑叹一回,不接她这话。
  两人出了门,果然有不少人同他们仿佛,都往遇仙湖边去了。灵素问方伯丰:“那灯海有多大?这许多人能走得过来?”
  方伯丰也不知就里,只要摇头。
  到了湖边一看,她们还担心会饿着呢,早有知道消息的摊贩商户赶了过来。林边树下五颜六色的棚子起了不少,渡口还有船满载着形色各异的桌椅板凳等着卸下来。灵素高兴道:“幸好人多,哪边都不耽误!”
  各色买卖四散着,俩人往中间走,才发现中间一大块地方叫人拦住了。一个执事模样的人拦下二人道:“里头是灯海,这会儿还在布置,等可以玩赏时会有金钟鸣告,还请稍后。”又一指前头一排规规整整的彩顶大棚道,“这灯海的玩法用意,都在那里贴了告示的。”
  俩人谢过了,便往那溜棚子走去。
  已经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人,俩人站在最外圈,方伯丰笑道:“这如何看得见?”
  灵素点头:“我看得见,可我不认得上头说什么。”
  方伯丰道:“瞧瞧,你要是学了字这会子不就用上了?”
  灵素驳回去:“你要学了我的功夫,这会儿也能行了。”
  方伯丰以为她说的练目力的事儿,笑而不语,哪里知道灵素说的是神识传信呢?
  忽然有个人从人群里升了起来,大约是踩在什么桌凳上了,然后开始大声诵读告示所言。两人听了才明白大概的意思。
  如今圈起来的这块地方,到时候会用半人多高的栏杆围成无数的通路,通路间有岔路,岔路中又有分路,如此曲折蜿蜒,好似迷宫一般。等天一黑,这些栏杆上都要挂上灯,人在其中一看,四面闪闪烁烁,恰如灯之海。又因灯火微光难照远路,是以人在其中到底怎么走,到了岔路该往左还是往右,就费思量了。
  这进灯海的口子共有五个,出口十六个,其中八个出口设有各样彩头,有彩头的口子又不是固定的,每过一个时辰调换其中四个。晚上走灯海,能不能得着彩头,能得着什么彩头,一半在己,一半在天。
  周围人听那人念着,有听懂的有没听懂的,还有一句没听懂就忍不住要问的,还有一边听一边连连道有趣的,不一而足。惹得那位念告示的老兄一再提高嗓门,一回念完赶紧换了人再念。
  灵素同方伯丰两个安静听完了,便往湖边去,灵素心里高兴道:“你一会儿就跟着我走,保管把那些彩头都拿个遍!”
  方伯丰笑道:“这个就是要跌跌撞撞,懊恼叹气才有趣不是?”
  灵素想了想,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方伯丰道:“那你怎么办?谁叫你目力那么好?一会儿玩起来恐怕会有些无聊了。”
  灵素连连摇头:“没事没事,我有法子。我……我只看着脚下,不往远处看!”
  方伯丰乐得哈哈大笑,正说着,一边几个廪生也走了过来。一看都是熟人,相互打了招呼,齐翠儿便笑着对灵素道:“我刚还说你今天大概不会往这边来呢,县城里生意好做不是?”
  陈月娘轻轻用胳膊碰了碰她,又对灵素道:“方才在高楼街远远看见你们俩,只是路上都是人,想要走快也不能。等挤挤挨挨到了那里,你们已经走了。”
  灵素笑道:“我们已经差不多把三乐坊都逛遍了,听说这里又有好玩的,便过来了。”
  那边方伯丰同闵子清、迟遇安几个说话,没说两句,祁骁远不晓得从哪里冒了出来,如今官学开了学,几人都认识了,便索性一处走着。说了一会儿,眼见着天色将暗,祁骁远道:“赶紧找地方吃东西去,一会儿走灯海不定走不走得出来呢!”
  边上一个问道:“这还有走不出来的?”
  祁骁远点头:“当然了!入了灯阵不许走回头路的,一个岔路没走好就成绕圈的了。从前我来玩过,这东西真邪性,还有等到日头高起都没能走出来的人呢!你说黑夜里看不清走不出来也罢了,天亮了绕半天也没能绕出来!还是人家拆阵的时候才得出来的。听说那几个人脸都青了,不肯认自己无能,非说是遇着鬼打墙了。你说说,什么鬼这么空,同他们没白天黑夜地玩儿?!”
  方伯丰便把方才听的告示告诉几人,笑道:“听说这回灯阵要比从前的都大,还真是……”
  开始问的那个道:“这一开始乌央乌央的人还好,若真照祁兄所言,到时候旁人都走了,孤伶清几个在里头转不出来,边上灯火闪烁的,噫……吓人,太吓人!”说着还抖了抖,众人都笑起来。
  到了茶摊那边,各人想吃的爱吃的都不同,便分开了。
  等听到钟声,天已经漆黑,往几个入口聚去,更找不到谁是谁了。
  灵素同方伯丰牵紧了手,随着人流在也不知道东西南北的哪个口外头排着。如今看过去,果然前头闪闪烁烁高低错落地散着不知几千几万的灯,不愧“灯海”之称。
  开始进去的人多,几个分岔走下来就少了。走着走着,不知道哪里又汇过来几个,难免相互打听几句。这个说是从削面摊那边的口子进来的,那个说是从馒头铺对过的口子进来的,又说自己拐了几个弯,走过多少个口子,都越发糊涂了。
  在外头时想着还好,这往里头一走才知道真不是寻常地方。灵素同方伯丰也未能幸免,这就已经绕了两回圈了。方伯丰笑道:“若真是在这里头溜溜走一夜,那可比从县里到这边走个来回还远了。”
  灵素接口道:“还一点路没走出去,就在这么一块地方转圈,真是亏死了。”
  边上一个乡人打扮的年轻人道:“不要灰心,这可是在神湖边上。千万莫要说丧气话,要不然神灵听了去只当你们是在许愿,真给你如愿了可怎么好?!”
  大概看两人的悔过之心不怎么牢靠,转过又一个岔路,便分道扬镳了。
  两人接着走,一路上不断有人聚头,又不断有人离开,还有几个居然分开再见了几回。方伯丰还神色自若闲庭信步,灵素可有些受不住了。偷偷瞧方伯丰一眼,垂了眼睛,神识刷一下散了出去。
  就在她神识散开的那一刹那,人忽然僵在了那里。方伯丰忙问她:“可是累了?”
  灵素忙收敛心神道:“没有没有,想……想想怎么走合适。”
  方伯丰笑道:“没想到今日的灯阵如此之大,便是以你的目力,看清的几段路只怕也难以为凭,索性放开怀抱走着玩吧。”
  他是担心灵素灰心了又走不出去才有此一语,哪知道灵素现在的心思早已全然不在眼前这什么灯什么阵上了。
  只在她散开了神识,便发觉一边的湖中有异。今夜上元节,正是月圆时候。这湖面上千万道细如游丝的光线遥引月华,好似将月光一点点吸入湖里一般。肉眼看去是什么也瞧不见的,这所谓“光线”不过是在神识看来似有光华之意。
  灵素忽然想起这湖那千奇百怪的传说来。忍不住将神识聚起,沿着丝丝游光往湖下探去。就见这整个湖里恰似一个竹丝编成的实心球,极细极密的光丝相交相通,光华流转,竟是一个大阵!只这阵同她在上头所见的各样法阵都大相径庭,虽认出来是阵,却不是那些用灵力阵盘所设之物。
  她脚下随着人流慢慢走着,嘴里默默不语,其实心神已全在这湖里的阵法上了。却是奇怪,照着如今的样子看来,这阵法满布整湖,自己来回几趟居然毫无所觉,那日乘船回去,也散了神识在湖面上扫过,并不见什么痕迹……想着,她不由得抬头看了看那月亮。
  以她如今的神识,还无法凭空从月色中找到什么光点游丝,叹一句,只好还顺着那湖里既有的光轨一层层往下看去。如今她是人在阵中,神也在阵中。
  神识往下走到湖中心时,忽见一个极亮的光丝缠成的小球,像无数光线团成的线团,上头光华流转。还不及反应,那小球微微颤了颤,便沿着她探去的神识飞滚而上,直入了灵素识海。
  第76章 前辈
  那团光球一进到识海,灵素就回到了曾经噩梦般的日子。
  ——光球是一团识念,在修界,玉简秘银之类就如人间的“书”,只是载的不是模棱两可的“文字”而是直接的“识念”。以人类的文字,同一句话,一人看了一人的理解,何况一篇文一本书。修界识念直用神识读取,可保这一层传递无忧,至于之后各人如何“领悟”如何“运用”,那又是各人之事了。
  可灵素的神识天生奇弱,还怎么练都不见进展。于是修炼时候,同样一个玉简,旁人一瞬即收为己用,她就得一点一点解化。若是遇着一个神识高强者所著,那就是“铁杵磨成针”的功夫了。
  这回这前辈,眼见着是个高手。在这没有灵玉秘银溟石竹的地方,不晓得用了什么法子,将一团识念凝珠秘藏,等来了这么个“有缘人”。
  识念一进识海,灵素便知道了许多事情。这位前辈也是多少回前下凡门的修者,如今尚不知道身份,因最先得到的都是些关于修者入凡历练的见解。
  他道:“不知自何时起,入凡者只一心入定避世,只等凡间三百年一过便启程归界,其能其修分毫无差恰如下凡之日等同。奇哉怪也,这是将创界铸凡门仙门之大能当做无聊愚人之意?因非其对手又无能解此轮回才不得不敷衍一回?!
  “小看凡界者,只自问一番,以己之能可否创此一界?或曰创界为大能者方可行,则再问一句,此凡界中生灭有无之轮转互化之机诸君心中皆已明晰?笑凡人为钱财权位等物蝇营狗苟,却忘了自己为灵石丹药费尽心机的时候;鄙凡人各怀心思勾心斗角,却忘了自己门派争夺灵脉古宝时又是何等杀气腾腾……”
  讥笑抱怨了一番下凡修者的做法,又说起在凡间修行之法来,他道:“凡门所得肉胎虽与凡人无异,奈何藏灵不同,以我等修行之灵,常沐此肉胎以灵华,又不入其轮回,自然无生无死。可若欲在凡界修行,需得‘进得去,出得来’方成其道。我等灵力虽受限,只将神识运用妥当,在人间游历三百年并非难事。”
  说了许多神识的用法,包括虚空刻阵和扰人心神等法,最叫灵素心惊的是其中一句话:“妥用神识,引灵入体,便是如凡人般生儿育女又有何难……”
  可惜,这之后的讯息以灵素如今的神识却难以解化了。
  当日知道了癸水一事,灵素就疑心过是仙凡之别。后来虽听说人间女子也有“暗经”之说,她心里实在知道恐怕同自己只是表症相似罢了。这肉身虽说同人无异,可头一条“死不了”就已经从根上不同了。如今知道了前辈修者所留识念,立时便知道自己所想无误。
  叫她意外的事,这“神仙生娃”之事居然也不是不能的,听这前辈所言不仅不是不可能,而且还不是多困难的事儿!太好了!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儿了!
  可是!可是她居然又一次被自己的神识拖累了!她的神识能力解化不出后头最要紧的那些话……快饿死的人眼看着跟前一大盘子肉馒头,结果自己的手太短,够不着……够不着!灵素心里这恨啊……当年我神识不够,做神仙做得挺吃力,好容易这回做凡人了,哪想到居然还栽在这神识手里!神识弱做神仙不成,连做凡人都不成了!
  她心里又气又急又恨又恼地几乎快要爆炸,却听到方伯丰道:“好了,看前头,咱们出来了!”
  果然再绕过一个岔路,前头就是一个口子,上头悬着一只老虎灯。
  两人走了出去,门口站着的正是下午给他们指路的执事。看他们俩出来便笑道:“两位好运道,我们这门刚换上彩头,若是早一刻出来,可就白走这一遭了。”说着递过一个封儿道,“喏,里头是三凤楼的一张席票。这可是今天最好的彩儿了,您二位真当好运道。”
  方伯丰听说三凤楼便不由得笑了起来,谢过了执事,拉着一直默默不语的灵素往外走。
  见她大睁着一双眼睛却什么也没看着,面上忽喜忽怒的,赶紧拍拍她:“这是怎么了?累着了?”
  灵素回过神来,看着方伯丰长长叹了口气。这事儿她没法同他说啊,想到这里更懊恼了,皱着眉头苦着张脸,别提多丧气。方伯丰一直以来看她都是神采奕奕的,哪里见过这样的灵素,有些急了:“灵素,这是怎么了?”忍不住四下张望一回,心里有些疑心起方才祁骁远说的那些神神鬼鬼的事儿来。
  灵素耷拉着肩膀叹口气道:“我吧……从前在我们那儿,就不算有能耐的。不对,就算没能耐的!后来,后来来了这里,都说我力气大呀什么的。我自个儿也觉得自个儿挺厉害。可是今天这一看呐……我还是,还是没能耐!……”说完又长叹一声。
  方伯丰哪里知道走个灯阵的功夫她那里都千儿八百年的典故了,还道她为刚才没能找到出口懊丧呢,便道:“咱们是耽误了些时候,可到底还是走出来了。听那管事说的,这门的彩头还是刚换上的,咱们要是出来早了,还没这好处。有时候绕远了些,反得了益,天下哪有白费的功夫?你之前不是还说自己干活涨了能耐了?这就同咱们方才走灯海一样,要紧是一直走,总能出来的。”
  灵素听到那句“干活涨了能耐”的话,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对啊!自己的神识什么时候突破的?不就是来这儿之后突破的么!那位前辈既然说在凡间修炼是个好法子,那我就接着练我的神识,等神识涨上去了,自然里头的话也知道了。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想到这里,顾自点头笑起来。方伯丰见她转眼又好了,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失笑:“灵素果然是灵素啊。”
  这一路上两人走着回去,灵素在灵境里就使上神识了。拆茧子理丝,梳羊毛捻线的,恨不得立时叫神识再突破一次才好。方伯丰见她话少,只当她累了,还想着往登仙渡看看有没有渡船可坐。老远看到连成长龙的灯笼,就知道不晓得多少人等着坐船呢。住在远地方的没办法,他们这样的还不如索性走着痛快。
  走了一会儿,灵素听得方伯丰吸了吸鼻子,才发觉他手有些凉。赶紧放下灵境里的事,知道自己差点起了执念心魔,一念以牵,万般不见。连眼前的事儿都做不好,还说什么以后!拉了方伯丰到路边站定,从篮子里“拿”出两件厚斗篷来,方伯丰接过她的那件先给她披上了,顺手把帽子也戴上,嘴里道:“晚边风冷,吹了后颈容易得酸痛……”
  灵素抱着他的那件,等给灵素穿好了,他才接过自己那件,一抖开自己披上也照样戴上了帽子。俩人又各自伸了个胳膊出来牵上手,这才接着赶路。
  灵素不要意思道:“我方才只顾着想事儿了,差点害你冻着。”
  方伯丰笑道:“我哪里那么笨,若真的冷了,自然会同你说要拿衣服出来穿。”
  灵素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笑起来。
  两人正说话,有人急匆匆超过了他们,又停了脚步往后头张望。这黑灯瞎火的,哪里就看得明白了。还是灵素先对方伯丰道:“是老乡呢,不晓得找什么,丢了钱袋子了?”
  方伯丰噗嗤笑了一声,祁骁远走近了拿灯笼一照,叹气道:“刚月亮一照,我就瞧出来是你们俩。怎么走近了反不见了,正害怕呢!哪知道你们换了衣裳了!”
  他自己手里提着个灯笼,方伯丰看看他身后,问道:“你方才不是还带了书僮的,人呢?”
  祁骁远道:“我们坐车过来的,回去没车可坐了,那小子没用,走不了那许多路,我就把他留那儿了。他姐姐在那边谁家帮厨的,让他住一夜明儿再回来。”
  几人说着话就同路走着,祁骁远又道:“你们早先干什么了?我同他们一块儿进的灯海,就听他们说你们什么‘太过随心’、‘不拘小节’等话。嘀嘀咕咕又不说明白,听得我气闷,到岔路就同他们分开了。”
  方伯丰笑道:“大约是说我们今天赚烟花钱的事儿吧。”
  祁骁远听着新鲜,又要问卖的什么东西,灵素便告诉他了。结果就惹了魔星了。
  到了县城,银兔西走,清河坊这边只有零星行人,只远远听得三乐坊还有敲锣鸣钟之声,大约是谁家的彩头叫人得着了。
  方伯丰正打算同这位老乡兼同窗别过,这位先开口了:“走这一路肚子都空了。嫂子家里有没现成的吃食,分我一碗吃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