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s区有狗很正常,但这吠声十分节制,小心翼翼恍若在怕些什么,但又不是单纯的畏惧。本来不想理会的威海利从中察觉到异样,开门往下走。
  外面的格力犬感觉要发疯,它凭着承载主人的记忆而来,但面前的门迟迟不开。终于,灯亮了。紧闭的大门缓慢打开,它兴奋地冲上去。
  刚探出个头的威海利被格力犬扑个满怀,他下意识地伸手碰触,指腹仿佛被电到般迅速收完。这是……他推开黑狗仔细观察,是精神体!
  “快带我去找你的主人!”威海利急忙说。
  格力犬叫了两声,在店门前绕了一圈,往旁边跑去。
  威海利跟着它一直走到花店的背面。那里有一堆杂草,格力犬上前,把杂草拱开,露出掩在里面的半张脸。我的天,威海利在心中惊叹。他走上去半蹲下来,托住科林的头。有血迹斑斑点点地洒落在来时的路上,刺眼夺目,似红梅在不断绽放。
  “……唐、唐恩……”科林勉强睁开双眼,呼吸如同破风箱般断断续续。
  威海利不自觉皱起眉:“你先别说话。”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受这样重的伤?威海利不解地看向身边的格力犬。可惜精神体不会说话,只会吐着舌头盯回来。
  “不……我再不说就没机会了……”科林无力地阖上双眼,“我听到一些事,麻烦你转告给阿莱茵。斯碧弗·瑞蒂是基曼星球的间谍,以及……阿莱茵的父母是被一个叫温索布·加沃的人杀的……抱歉,我就只听见这些……”
  科林忍耐不住,吐出口鲜血,尔后,闭上眼不再说话,仅剩下点流丝般的气息。
  格力犬望见主人的状态,急切地吠了两声,咬住威海利的衣角拉扯,企盼他能救科林。
  难得知晓的宝贵信息一时难以消化,手上散发出浓重鲜血气味的身体沉甸甸的,威海利几乎托不动。
  多亏精神体的拖拉才让他从惊愕中走出,眼下不是悲春伤秋感慨万千的时候。威海利的精神触丝捕捉到遥远处一点车轮转动的声音。
  “嘘——”他用手指抵住嘴唇,对向格力犬,“安静些,我的贵客到了。”
  指腹上沾到了丁点血液,因此蹭在唇面上,在这个冗长的似乎永不会有太阳升起的夜晚下,增添无尽鬼魅。
  *
  当天,早晨,七点。
  家中的古老挂钟当当作响,布鲁斯先生礼节十足地享受完一份早餐。解下餐布,折好报纸,满足地下了椅子,走到门口,家中女仆为他奉上公文包与西装外套,他一一接过,扭开门,准备前往政府大楼开始一天枯燥的工作。
  然而,一个摆放在门口包装精美的礼盒打破了这天的宁静。
  “这是哪个调皮鬼放的。”他怨愤地嘟囔,弯下肥胖的身体想要捡起那个礼盒,谁知礼盒并没有盖紧,布鲁斯先生没抓稳,一截断手从里面滚落出来。
  布鲁斯先生啊得大叫,惊吓地后退,坐倒在地。
  家中其他成员闻声赶来,眼前一幕也让他们顿时慌了手脚。
  礼盒里还放了一张卡片,上面用潦草的英文写到:「很遗憾,亲爱的先生,你们的儿子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巧被我们发现,身为穷凶极恶的盗贼我们只能忍痛绑架他。现奉献上我们的证据,以示真假。希望在见到明天太阳升起前,我们能在奥维西兰海旁的第二个礁石那看见装有一亿玛索的钱袋,深表感谢。被科林·布鲁斯跟踪的帝国盗贼敬上。」
  七点半,感觉威严被挑战的布鲁斯先生不顾太太阻拦,愤怒地打了报警电话。
  之后,布鲁斯家没能从警察那儿得到任何喜讯。
  直到晚上九点,警察才从一家默默无名酒吧后巷的垃圾桶内翻找到一条断腿,经过检测,正是科林·布鲁斯的。
  凌晨三点,始终蹲守在约定地点的警察抓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经审讯后,他们交代了其他同伙。但问及科林·布鲁斯的下落时,盗贼们哭丧着一张脸说,由于布鲁斯家根本没有交赎金的念头还报了警,恼怒的盗贼头子把五花大绑的科林扔进了大海。
  布鲁斯先生和太太听了悲痛欲绝。
  对广阔的奥维西兰海象征性地搜索一番,一天后,警察宣布科林·布鲁斯已死亡,正式结案,驳回了布鲁斯家继续申请的机会。
  第92章 九二 逃生
  嘉佩·摩尔接到一项任务。
  本来这项任务应该是下发给帝国所有医生的。但很遗憾, 医生听说要去一个遥远陌生的地方救助一个不方便透露姓名的人, 就本能觉得这件事也许不如表面上那么轻松。
  没有人愿意, 巴提克教授只能去找嘉佩。
  在老教授的印象中, 嘉佩是个勇敢的向导,且她的梦想非常伟大。
  他相信她会答应的。
  巴提克教授找到嘉佩时她正在私人办公室为一位受伤的哨兵包扎。哨兵疼得龇牙咧嘴与她的镇定形成了鲜明对比。待哨兵走后,教授跟她说明情况。
  嘉佩沉吟:“我能再知道一些信息吗?”
  “我很抱歉,摩尔。”巴提克道,“这次命令是由法宾先生直接下令。如果你愿意, 帝国会直接护送你过去。法宾先生并没有说明需要救助人的身份,但我可以跟你保证,这个人绝对有利于我们帝国。”
  嘉佩:“如果我不去呢?”
  巴提克:“哦,摩尔, 我并不是在强迫你。你不要心里有压力, 我会向法宾先生说明情况,再去别的地方动员医生……”
  嘉佩打断他:“如果我不去, 那个人会死吗?”
  巴提克沉重地望着她:“大概会。”
  “那好。”嘉佩干脆地站起来, “我准备下,教授,您向那位法宾先生回复吧。”
  巴提克教授再次感叹, 微笑道:“太感谢了,摩尔, 你帮了大忙。”
  *
  登上飞行器的嘉佩感慨这次可真称得上情况危急了。
  毕竟以往不会有谁用飞行器送一个医用向导。她有幸,明明端着医药箱去救人,还尝试了下在空中迅猛划过的滋味。
  感恩送她的哨兵, 到达目的地下来的向导晕头转向,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陌生哨兵没有停留,指了指面前酒吧的二楼,然后扭头便走,没有多留一句话。
  嘉佩异常惊愕,同时心中犯着嘀咕。
  谁能想象,她居然身处一片沙漠边缘。这里黄沙漫天,背后不远处可以依稀看见s区那些低矮的房屋,而正对她的,却是中心区广袤的森林。这片莫名其妙出现的沙漠被s区和森林夹裹在中间。
  嘉佩走进去,她从没有来过这里,更不知道居然会有人把酒吧开在如此荒凉的地方。酒吧外表木质,近乎和沙漠融为一体。里面坐了许多人,面貌各有不同,但都凶神恶煞。嘉佩走得心虚,不由把印了蔷薇标志的药箱挪到身前。
  吧台前站着一个黑皮肤卷头发的女人,她在抽烟,五官在缭绕的烟雾下模糊不清。嘉佩走上前,还没开口,女人睨了她一眼,道:“蔷薇帝国派来的?”
  嘉佩点头。
  女人从吧台内捞出几枚金色玛索,在手里来来回回地抛。“终于来人了。”她道,“之前可说会立刻来,蔷薇帝国办事效率真是够快的。”
  嘉佩脸窘迫地红了红。
  女人:“快上去吧,他在二楼第一间房里。别让他死在我这里,你们帝国留下的钱还不够我给他买棺木。”
  嘉佩不敢停留,提着药箱一路小跑上楼。
  到达所说地点后,楼下忽然传来一阵爆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纵然嘉佩胆大,可终究是一名向导,来到这种地方难免紧张,握门把的时候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门把往下一悬,渐渐开了,同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嘉佩蹙起眉,往里看,待看清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是谁,差点忍不住想尖声惊叫。
  哦我的天,嘉佩捂住嘴,把门一推,快步走进来。
  躺在床上的人,是她原本以为和阿莱茵在s区相亲相爱的威海利·唐恩!
  我的上帝,嘉佩忍不住,又在心里惊叫。
  这才相隔多久,一天?两天?所见的太过震惊,导致嘉佩失去理智,脑袋糊成一团。
  她后悔极了,觉得应该早点来的,要是阿莱茵看见,该多伤心。
  骆发男人仰面躺在铺有白色床单的床上,帅气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他浑身伤痕累累,胸前衣服破碎成片,袒露出来的皆是血肉模糊,简直是有人拿带针的鞭子抽打过他一般,床单全被血染红。
  嘉佩无从下手,仓惶地拿出医药棉徒劳地为他止血。
  威海利动都不动,彻底丧失意识,仅会虚弱的喘息。
  这到底怎么回事?
  嘉佩用手背抹掉眼泪,呼了口气强迫自己镇静,把医药箱打开,开始为威海利治疗。
  男人该感到庆幸,女医生备的工具和药物非常齐全,不然他就真的只有等死的份。
  忙了多久,嘉佩并不清楚,只记得窗外透进来的光渐渐转暗又渐渐转亮。
  当一切都完成后,女医生后退几步,来到床边,疲倦地透过隔帘看外面暖黄的阳光。空气中满是消毒水药味和血腥味,她举着戴了手套的手,望着陌生环境,竟有一丝迷茫。
  很快,嘉佩从迷茫中挣脱出来,因为现实不允许。
  虽然她费力把威海利从死神手中抢了回来,但男人陷入了糟糕的低烧情况,她并不能断定这种情况不会要人命。
  嘉佩小心谨慎地取下治疗该用的东西,拿着换洗衣服飞快地去浴室洗了个澡。
  帝国没有说为她准备房间,嘉佩不敢离开,直接从房间柜子里拿出毯子和被子,摊在地上,随意裹住,将就着睡。
  太累了,精力快要耗尽。
  嘉佩把随时携带的定时器设好期限,每隔十分钟闹一次,以便她查看威海利的病情。看了眼现在的时间,她连忙缩进被子里,闭紧眼睛。
  持续折腾了一个上午,可喜可贺,低烧没有转重,威海利的呼吸渐渐平稳。
  嘉佩望着床上的人,这时看他终于有点在睡的感觉,而不是像个死人。
  大概是酒吧开在沙漠边缘,物资难买,所以柜子里备了许多东西。嘉佩从里面顺利找到一床新的床单,替换沾了血的旧床单,再为威海利盖了点被子。
  她终于可以安心睡上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了,女医生从心底发出一声喟叹。
  这一觉睡得非常痛苦,嘉佩恶梦连连,威海利和阿莱茵的脸在梦里拼命的晃,忽然一张融合的满是血的脸从中间破开,直逼过来,嘉佩惊醒,无神地望着,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她看见一张脸,而这张脸的主人也在看她。
  嘉佩瞬间从地上弹起来。
  “唐恩?”她瞪大眼睛看过去,“你醒了?你怎么起来了?”
  威海利满身绷带地坐在床沿,对她勉强挽了下嘴唇:“真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摩尔小姐,没想到是你来救我。”
  嘉佩迅速站起来,睡眠不足加上过度惊吓,她控制不住一阵眩晕。
  威海利扶了她一把。
  嘉佩无意握住威海利的手腕,待反应过来后急忙退后:“抱歉。”
  威海利没理会,说了句谢谢。
  嘉佩:“我看你还是快躺下吧。”
  “哦,我觉得我躺得够久了。”浑身都是痛的,威海利不敢大动,只能小幅度地扭了扭脖子。这种感觉非常糟糕,到处都在叫喊着无力,仿佛个废人。
  嘉佩摆出点严肃的表情:“你是觉得无所谓,可我不想让花费时间好不容易得来的成果消失。我是名医生,唐恩先生,请你躺回床上。”
  “好吧。”威海利无奈妥协。却没有完全听从,他动作迟缓地重回床上,背靠着床头板,有趣地看向嘉佩,“医生小姐,能说说你怎么会来吗?趁你睡觉的时候我看了眼外面,环境可真是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