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3、太上皇干政
  秦始皇嬴政修长城,开创了人类战争模式的奇观。把长城修在地上,大家一看都知道,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华夏历史上,曾经有一个人把长城修在地下,而且使用得出神入化,多次力挫强敌,好多人都不知道。
  这个人就是魏武帝曹操,他开创了人类战争模式的另一个奇观,成为和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比肩的牛人。
  亳州城,及其周边十五里范围内,地面以下两到七米全都是空的,这个巨大的秘密,好多人都不知道。
  好多人不知道,那就说明还有人知道。比如说太上皇赵佶就知道,一直派遣精兵把守,对外秘而不宣。
  曹操运兵道又称曹操藏兵道,藏在亳州城地下,以大隅首为中心,向东、西、南、北四面延伸,直至郊外。
  运兵道始建于东汉末年,是魏武帝曹操为其军事需要,专门修筑的地下军事战道,因最初用于运送士兵,故称“曹操运兵道”。唐宋时期多次修葺,功能愈发完善。
  运兵道内有障碍墙、绊脚板、陷阱等陷敌设施,还有猫耳洞、掩体、传话孔、灯龛、通气孔等附属设施,体现了曹操的谋略和前瞻性。
  运兵道有单行道、转弯道、平行双道、上下两层道四种形式,充分考虑到了各种情况下的战术需要。
  地道距离地面深度二至四米,最深七米。地道高度一米八左右,宽度接近一米。平行双道之间的距离二米至三米五,中间砌有方形传话孔。
  古地道内幽深蜿蜒,曲折不定,设有猫耳洞、掩体、障碍券、障碍墙、绊腿板、陷阱等战术设施,还有通气孔、传话孔、灯笼等附属设施。
  曹操运兵道在地下蜿蜒延伸,纵横交错,不见尽头,犹如一座地下长城。在城市攻防战中,这种地道的威力,超过地面上的一座完整城池。
  据《三国志》记载,曹操能够用五万兵力打败袁绍的六十万大军,能够活捉三国第一骁将吕布,诡异莫测的地道战,就是曹操的杀手锏。
  太上皇赵佶仓皇逃出京城,并不是稀里糊涂瞎闯,而是有周密的计划。
  他的目标就是亳州城,这里始终保持着一支禁军;他的凭仗就是曹操运兵道,随时可以从地下逃出城去。
  太上皇赵佶信笔挥毫,也不知道在写什么,反正密密麻麻一大篇,瘦金体笔力苍劲,每个字似乎都灵动欲飞。
  旁边陪侍磨墨的是一个道姑打扮的女子,赫然正是已经被剥夺明妃头衔的李师师!
  内侍总管李彦悄没声息进来,太上皇赵佶好像脑后长眼一般:“李爱卿,京都战况如何?”
  “陛下的这一副千字文,堪称旷世绝作!”李彦低眉顺眼躬身说道:“京都方面已经有消息传来,是高太尉出兵哨探明白,今儿个下午派亲兵送到的。”
  太上皇赵佶鼻子一哼,拖了一个长音:“嗯——”
  李彦一点都不害怕,反而上前一步低声说道:“陛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上皇赵佶搁下毛笔,舒展了一下双臂:“此处没有外人,有什么不当讲的?”
  李彦再上一步靠近太上皇,声音压得更低:“太子登基以来,因为李纲强力挟制,日前更是召宗泽入京,废除了陛下的所有定制。目前整戈经武,力图中兴。微臣愚鲁,莫测祸福,还请陛下圣裁!”
  太上皇赵佶浓眉一耸,严厉的目光扫了李彦一眼:“偏你有许多啰嗦,还不据实奏来!”
  李彦这才从怀里摸出一本奏折展开:“正月七日夜,贰臣郭药师率领前锋五千侵犯牟驼岗天驷监,遭遇不明天火全军尽墨。金酋斡离不搜刮汴水船只百十数,正月八日凌晨亦被天火焚尽。”
  “斡离不连遭横祸,依然不识进退,正月九日出兵五万,分三路进犯卫州门、封丘门、陈桥门,其中尤以卫州门战况惨烈。太子披金甲登城激励士气,双方血战竟日,斡离不最后大败而归。”
  太上皇赵佶有些愣神:“你当时说京都武备不修,万难抵御金兵。听高爱卿之言,京城岂不是固若金汤?”
  “陛下圣明,高太尉还有下文!”李彦展开奏折继续念下去:“陛下离京巡狩之后,李纲挟制太子登城巡阅,军卒百姓精神大振,莫不山呼万岁。于是修城垣、备战具、安砲座、设弩床、运砖石、备火油,万事俱备。”
  “城垣四壁各以从官、宗室、武臣为提举官,诸门皆以中贵大小使臣分地而守。又团结马步军四万人为前后左右军,另设中军八千人,命令统制、统领、将领、队将食宿军营,不得还家,不分昼夜操演纯熟以备用。”
  “前军占据通津门外守护延丰仓,仓内有豆粟四十馀万石,粮草无忧。又令后军居朝阳门控扼樊家冈,使金骑不敢近。而左、右、中军居城中策应,以备缓急。其后勤王之师于城西再破金兵,故而斡离不动辄得咎。”
  太上皇赵佶顿时振奋起来:“勤王之师迅若雷霆,城西一战歼敌,此天佑我大宋!究竟是谁立此大功?”
  李彦浑身一哆嗦:“启奏陛下,城西歼敌者,并非朝廷勤王官军,乃是蔚州逆贼李宪!此贼胆大妄为,居然窃据祥符县城,查封府库中饱私囊,屠戳百姓悬首示众,拘留工匠私造兵器,聚集乱民扩张军队。”
  太上皇赵佶冷哼一声,半晌没有说话。李彦把奏折放在桌上退到一旁,也不敢说话。
  足足过了十多分钟,太上皇赵佶突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两地相距数百里,这都是谁说的?”
  李彦脱口而出:“广阳郡王童贯离京之后,派出胜捷军四下打探消息,尤为关注西北路勤王之师动静,偶尔得知逆贼李宪倒行逆施,因此快马急奏。”
  “我看这些话你也说不出来。”太上皇赵佶目无表情:“行宫使蔡攸,今儿个怎么不见人,在忙什么?”
  李彦语出惊人:“启奏陛下,蔡攸大人在和人吵架!”
  太上皇赵佶一脸惊诧:“和谁争吵?”
  李彦真是言简意赅:“广阳郡王童贯。”
  太上皇赵佶的眼睛眯了起来:“所为何事?”
  李彦微微一笑:“广阳郡王童贯力主陛下继续南下,赶紧南渡大江才是上策。行宫使蔡攸认为陛下不能就此离开,必须有所作为,否则就会万劫不复。”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连续两声高呼:“臣有本奏!”“臣也有本奏!”
  太上皇赵佶振衣落座,这才吩咐一声:“童爱卿、蔡爱卿请进!”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广阳郡王童贯、行宫使蔡攸。
  两个人来得如此之巧,可见内侍总管李彦进来之前,童贯和蔡攸就已经到了门外。换句话说,他们三个人应该是一起过来的。
  太上皇赵佶摆摆手:“两位免礼!有何要事,快快奏来我听。”
  蔡攸迫不及待:“接获多方消息,金兵此次轻骑南下,两日内连败四阵。请恕臣直言:童贯大人此前所言金兵不可胜之,纯粹无稽之谈。太子连获胜捷,根基日益稳固,恐非陛下之福,更非社稷之福!”
  童贯上前一步:“陛下,京城虽然屡获小胜,然则河东粘罕(完颜宗翰)尚未南下。据微臣所知,金兵此次分两路南来,计有女真铁骑十二万、契丹效死营十八万、汉儿军九万。”
  “斡离不(完颜宗望)轻骑直进,东路之董庞儿汉儿军、完颜当海和金兀术所部未至。一旦金兵两路并力南下,四十万大军云集京城,则祸事至矣。陛下万金之躯,万万不可滞留此地。”
  太上皇赵佶不置可否,却扭头看着身侧的李彦:“你以为如何?”
  李彦躬身说道:“陛下,据微臣看来,两位大人所言,乃是一而二,二而一,都是同一件事情。京城固守顽抗,大战旷持日久。太子年轻气盛,李纲狂妄不拘。绝非社稷之福,亦非百姓之福。古人云:和为贵。”
  太上皇赵佶叹息一声:“可惜高爱卿未到,不知他是何道理。”
  童贯有些不耐烦,语气开始急促起来:“陛下,微臣来亳州之前,已经见过高大人。听说京城屡获小胜,高大人莫置可否。微臣以为高大人持首鼠两端之见,陛下切不可信之!”
  太上皇赵佶微微一笑,随即看着蔡攸:“然则依卿之见,当如何是好?”
  “陛下,李彦大人所言甚是。”蔡攸拱手说道:“连金图和,保民平安,乃是陛下既定之策。李纲、宗泽、方琼等人不知利害,赌国运而争胜负,诚有害于社稷。太子年轻气盛,为自固而动兵,实非孝道。陛下圣明,绝不可坐视。”
  太上皇赵佶双目寒芒一闪,一拍龙椅扶手喝道:“传朕旨意:兵凶战危,国之大忌。息干戈而求祥和,乃圣明之道也。丧百姓而害社稷,则功成亦罪甚!”
  李宪在祥符县城行坐不安,甚至对于剿灭女真鞑子的抢粮队也不感兴趣,就是因为太上皇赵佶的这份旨意。
  自从进入十里铺镇,韦冬宁就突然消失,当然是有原因的。
  一方面,她要把偷袭船只的三百多水鬼接应出来。另一方面,她还肩负着李宪交待的秘密任务。
  太上皇和新皇帝之间争权夺利,这是皇家无耻的写照,也是万古不变的轨迹。和正义无关,和江山社稷无关,和老百姓就更没有关系。
  李宪两世为人,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况且李宪就是吃猪肉长大的,当然明白昏君赵佶不甘失败,肯定要拼命压制小皇帝赵桓,绝对不可能让赵桓坐稳皇帝之位。
  韦冬宁是李宪身边武功最强的,潜入京城打探消息非她莫属。
  当然,韦冬宁能够不辱使命,很快就打探到消息并且传递到李宪手中,还是因为李宪此前就已经做好布局,再加上另外一个人发挥了巨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