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帮人就算什么也不用做,直接将洞口堵得死死,就可以将我们给活活饿死。
  要知道,这地窖里并不仅仅只有我和蚩丽姝两人,加上那些瘦骨如柴的童男童女,和被抓过来的那些妇女一起,零零碎碎加起来足足超过四十个人。
  这么多的人,吃饭都是一个很重要的麻烦事情。
  然而我们此刻自绝死路之后,又如何能够活着离开呢?
  难不成要靠吃人肉来过活?
  想到这个可能性的时候,我顿时就把自己给吓吐了,使劲儿的晃了一下脑袋,然后找到了蚩丽姝,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她笑了,从背包里面取出了一个小袋子来,然后冲着我说道:“你着什么急呢,放心,我都想好了。”
  说着,她冲着蹲在角落里哀吟的刘钊说道:“你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演完了的话,就赶紧去给我接几缸子的水备用;而还没有演完的话,我帮你把它弄成真的,你看如何?”
  听到这话,刚才还痛苦万分的刘钊一骨碌爬了起来,冲着她低眉顺眼地说道:“好的,我赶紧接水,免得他们给断了……”
  他快步走到角落,拨开同伴的尸体,弄了几个大缸,然后开始接水起来。
  我跟到了他的旁边,这才发现他中弹的地方的确有鲜血冒出,不过闻着却没有啥血腥味,而且身板比过去粗了许多,不由得怒了,说你刚才干嘛演中弹啊?
  刘钊冲着我嘿嘿笑了几声,却没有回话。
  蚩丽姝走到了我的跟前来,对我说道:“不要去管他——他刚才的确中弹了,不过依他的体质,别说是胸口中了一颗子弹,就算是心脏部位,也未必有什么不可下床的伤势。别说这些,你去拎一桶水过来,我有用。”
  我依着她的话,提来一桶满满的水来,刚刚放下,她就从背包里摸出了先前准备好的药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洒落到了水桶里去。
  我顿时就诧异了,因为这药粉是我们前两天准备好的,她倒进里面去干嘛呢?
  我怀着疑惑,瞧见她拿着一根长勺子,不断地搅动那水桶,没一会儿,水桶突然冒出了滚滚的热气来,一股浓烈的甜香从这水桶之中冒出来,我探头一看,这才发现水桶里面的清水,居然变成了一锅稀粥。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原来我们在林子里忙活了这么久,为的并不是炼制毒药,而是用来给这帮好久没有吃过一顿热饭的饥荒贼用餐?
  难道蚩丽姝在行动之前,就已经预计好我们有可能会被关在这里了?
  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而蚩丽姝则在法国人质艾玛的帮助下,开始给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女人发放食品了,用的就是躺倒在地那帮人的食具,有的分配不到碗,甚至只能用上酒杯来盛。
  刚才还激烈无比的地窖,突然就变成了斋堂来。
  一碗热烘烘的糊糊下了肚子,那些受尽屈辱的年轻女子终于开始慢慢地找回了自我来,陆陆续续有人开始变得清醒,彼此交流之后,又帮着清醒的人,给那些皮包骨头的童男童女喂粥。
  这一包粉末一桶水,如此兑换,连我都分到了一碗,喝完之后,我浑身暖洋洋的,阴霾一扫而空。
  在此期间,那块强化钢板不断地受到攻击,不过不管怎么用劲,却终究还是进不了里面来。
  通过那一桶又一桶神奇的糊糊暖胃,刚才显得有些麻木僵直的人群一下子就变得活跃起来,蚩丽姝跟这帮人打成了一片,在一起说说笑笑,浑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吃过了两顿饭的众人终于变得正常了一些,而蚩丽姝也不着急离开,居然找来了一块小黑板,给她们上起了课来。
  她讲仇恨,讲修行,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在坐的每一个人都显得特别认真,她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大部分都是因为资质优异,或者出生的八字相符,而这样的人,是最容易走上修行道路的。
  蚩丽姝进行了充足的准备,只要吃喝管够,所有人都不急,而她则给这些人上课,又督促我放下心,在此学习。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块强化钢板上面的撞击声,也变得越来越小。
  等到了大概第四天的时候,她带来的粉末已经基本上吃完了。
  她想了想,突然对我说道:“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去打开钢板吧……”
  我一愣,问外面不是有人守着么?
  她笑了,摇了摇头,说你打开看一看呗,未必有。
  我想起了刘钊的遭遇,指着那个家伙,说让他去?蚩丽姝摇了摇头,说不行,就要你去。
  她很坚持,我拗不过,又不想被嘲讽,于是硬着头皮将强化钢板给扯开,然后打开了那已经变形了的地窖口。
  当我忍着天灵盖被掀开的危险,探出头去的时候,却给眼前的画面给震惊了。
  第三十九章 鬼蜮诈尸
  当我胆战心惊地探出头来的时候,并没有瞧见重重包围,漫天星空之下,一轮弯月挂在天际,而整个院子则是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缩头缩脑,瞄了好一会儿,没有灯光,没有人影,没有子弹,一切都静谧得宛如鬼蜮。
  这情形实在是让我有些震惊,愣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而这时下面传来了蚩丽姝的催促,她问我堵在门口到底要干啥呢,要上去就上去,要下来就下来,别搁门口横着,让别人也是进退不得。
  我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过了几秒种,这才想到了一点,那就是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根本就没有问我上面的情况。
  难道她对外面的一片寂静,也了然于心?
  我没有再犹豫了,直接爬出了地窖口,朝着那外面走去,而紧接着刘钊也爬了出来,他望着周围瞧了一眼,不由得一脸震惊,说到底怎么回事,这佛堂大院里,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呢?
  不应该是这种情况的啊,依那天的火力强度,怎么可能这般寂静?
  人去了哪儿?
  难不成他们都在外面埋伏我们呢?
  想到了这一点,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的我折转回地窖口,瞧见法国人艾玛正在组织那些人一一爬出洞口,而蚩丽姝则还在里面,等待所有人都爬出来,她才肯离开。
  我趴在洞口,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到底去了哪儿?
  一片嘈杂的声响之中,传来了她的笑声,她告诉我,说她怎么知道啊,许是那帮人觉得待着烦了,就离开了,找地方去度假了呢?
  听到这话儿,我的眉头不由得跳了几下。
  这话儿真的是哄鬼呢,我们之前潜入这个毒枭老巢的时候,那罂粟花开得正盛,再过些时日就会挂果了,这可是一大笔的钱财,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们都不可能离开的。
  除非是有政府军过来剿匪了?
  我满脑子疑惑,而蚩丽姝又一直待在地窖地下,非要等所有人都出来之后,才离开,我找不到人商量,又折转了回来,瞧见刘钊,他正趴在墙头看呢,以为他准备逃走,三两步冲到他身后,用步枪指着他的后心,厉声喝道:“刘钊,你别跟我耍什么幺蛾子啊,信不信我真开枪了?”
  听到我一声暴喝,刘钊“啊”的一声,直接从墙头上滚落了下来。
  他跌倒在地之后,吓得浑身直哆嗦,双手抱头,呜呜地叫着,仿佛瞧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我瞧见他反应这么大,有些莫名其妙,说你别这样,你不逃跑的话,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我这算是在劝他了,然而刘钊却还是浑身直哆嗦,瞧向我的眼神也充满了恐惧,这时我方才感觉到他并不是因为我刚才的警告,而是在墙头上,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我不由得心生好奇,端着枪走到了墙边来,三两脚蹬上去,趴在墙头,往外瞧了一眼。
  月光照耀下,黑乎乎的村道上,竟然横七竖八趴着许多人。
  都是死人。
  我的目光延伸,往外瞧了过去,这才发现这整个村子里,到处都是死人,有趴着的,有坐着的,有躺着的,但就是没有一个站着的。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么一个毒枭老巢,变成了如此模样?
  死域!
  我试图在村子里找寻一个活人,然而目光不断巡视,却一个都没有瞧见,不由得满心震撼,心中多少也有了一丝明悟,知道目前的这情况,跟蚩丽姝必然是脱不开干系的。
  她之所以如此淡定地在地窖里面待着,并不是没有准备。
  就在我忧心忡忡的时候,其实她已经掌握了整个局势,并且还弄得如此恐怖。
  趴在墙头上,我莫名地觉得有一丝慌张。
  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她,我能够看到的,只不过是她所表现出来的一面,而另外的东西,我其实根本就无从知晓。
  这么想着,我不由得浑身发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有人喊我,下意识地回过头来,我瞧见她笑吟吟地出现在我的身后,冲着我微笑,说怎么样,我说到做到了吧?
  我疑惑,说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这一回她倒是没有再卖关子,而是等我下来之后,耐心地给我解释,说这世间其实是充满了假象的,这儿明明看着很强大,但其实只要掌握到了弱点和要害,就根本不堪一击——事实上,我除了配制了那加入水中就能够变成热乎乎、补充能量的药粉,还配了一些专门用来招待这些毒枭的好东西……
  啊,这些人,都是给毒死的?
  她什么时候下的毒?
  难道是趁着我去采药或者睡觉的时间里,把这事儿给做下来的么?
  我满脑子疑惑,突然间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诧异地指着村子的外围说道:“外面有几十户烟农,难道你也……”
  她睁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我,说你觉得我会这么做么?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了她的话,我莫名就是一阵心安,摇了摇头,说不会,我觉得像你这样爱憎分明的人,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她笑了,说虽然这些烟农是在助纣为虐,不过他们终究还是身不由己的,所以我没有下手,我估计这些人死了之后,他们应该会逃离这儿了吧,至于他们去了哪儿,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就不是我所能够想得到的了。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这么困难的事情,居然都被你给办成了。
  她有些意气风发,得意地说道:“那是,说了要重走北上路的,当年的她那么威风凛凛,我怎么能够弱了她的名头呢?”
  两人说着话,而艾玛则带着那些恢复了些精神的同伴,帮着把所有的可怜人质都给清点了一番,然后过来跟蚩丽姝汇报。
  她大概听了一下,然后对艾玛等人说道:“这里的情况变幻莫测,不知道到底还有没有人活下来,所以我们不能在这儿停留,得赶紧离开,到林子里去。我教过大家在林子里行走的方法,现在开始,你们每个人照顾几个,我们离开这里。”
  艾玛等人对她这个救命恩人惟命是从,她一吩咐,大伙儿立刻组织起来,然后从后院离开。
  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进前面的佛堂里去瞧一眼。
  这让我多少也有些心慌。
  尽管我对蚩丽姝充满了信任,但是理智却告诉我,那个蹄达上师既然能够组织起这么一方势力,绝对不是什么脓包,也不可能会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投毒案件给击倒。
  所以我们接下来的路程中,其实还是充满着危险。
  我十分警戒,端着手中的自动步枪,尽量让自己显得十分的老练,不断地借着月光,朝着有可能藏匿人的地方瞄去。
  蚩丽姝让刘钊这个识途老马在前面领路,而我则负责押着这老家伙,队伍挺长,她不得不前后奔走,帮忙维持秩序,让这些人能够保持队伍的行列,不至于失散了去。
  离开了佛堂后院,我们一路行走,来到了村子前方,这时路边的尸体开始变得越来越多了,我控制不住地朝着这些尸体望过去,瞧见他们应该是刚刚倒下不久,我甚至都还能够感觉到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她实在是太厉害了,举手投足之间,这么多人命就没有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面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有些恐惧,有些震撼,又有一些陌生的情绪弥漫着。
  就在我沉浸在这种情绪里面的时候,突然间我听到身后的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有女人尖叫的声音传来过来,我回头一看,一股寒气就从脚后跟一直冒到了天灵盖去。
  有两句原本已经死透的尸体,此刻居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其中一个,甚至抓到了一个年轻女子的脚踝,张嘴就咬了下去。
  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