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浸潮声[京圈] 第13节
  “……”破嘴淬了毒吧,那次亲她竟然没把她毒死。
  顾鸢咬牙切齿地在后面用眼刀杀人。
  黑色幻影等在停车场,空调早已开到合适的温度,司机见到自家老板,赶紧下车帮忙放行李。
  顾鸢独自坐到后座,和外面隔着将关未关的半截车门。
  祁景之没走,站在停车场边缘的树荫下,中指和无名指中间夹着根黑金色细烟,手掌归拢着打火机点燃。
  吞吐间烟雾缭绕,熏过他浓黑的眼,也模糊了车内人视线。
  电吸门徐徐关上,车辆驶离,顾鸢到午休点犯困,开始闭目养神。
  树荫下的男人抬起目光,定格在银色卷闸门淹没车身的那一刻。
  第11章 第11章眼底掀翻晦暗的潮。……
  峰会持续开展三天,周日要赶回去搬家,顾鸢这次借公差,大约能在海城自由活动两天。
  下榻的酒店位置有点偏,顾鸢查了去外滩的路线,乘公共交通要一个小时,瞬间没了任何兴趣。
  在酒店餐厅随意糊弄了一顿晚餐,躺在房间的床上看电视。
  待遇倒不错,独自住一间商务大床房。
  *
  “老板,酒店离会场五十多分钟,明天我们要早点出发,有可能堵车。”
  “好。”
  严旭浏览着新品发布会的活动流程。
  因为新品和海城文化局有合作,发布会在海城举办,惯例是让副总来的,这种抛头露面上新闻的事儿,祁景之从不到场。
  昨晚却突然通知他订机票,要亲自参加。
  大boss莅临现场,一定少不了顺便巡视分公司。可想而知今晚海城分公司的同事们是怎么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熬夜抱佛脚的。
  当事人却气定神闲地走进酒店大厅,向前台递出黑卡和身份证:“帮我开1808,谢谢。”
  前台小姐姐看了眼卡片和身份证,掩饰住震惊的表情,再次确认:“祁总,1808是商务大床房。”
  “嗯,没问题。”祁景之低头拿手机。
  小姐姐抬头看严旭:“这位先生呢?”
  严旭把身份证放到台面上:“1808隔壁。”
  祁景之打断他:“给他开顶楼套房。”
  严旭:“……”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
  走进电梯时,祁景之拍拍他的背:“最近辛苦了,好好休息。”
  严旭差点感动哭,按完电梯还是忍不住问:“老板,您怎么不住套房?”
  这酒店明面上是个老牌子,其实早就经营不善面临破产,去年年底被晖腾集团收购。
  如今成了自家产业,他是正儿八经的太子爷。
  祁景之看着屏幕上变动的楼层,双手插兜懒散地回:“我今天的幸运数是8。”
  原来如此。
  严旭点了点天真无邪的脑袋。
  电梯到18楼,祁景之穿过光影错落的金色门廊:“累了,有事儿找薛副总,别找我。”
  说着朝身后摆摆手,哪像是累了,分明有那么点春风得意的神气:“明天见。”
  *
  出差在外,顾鸢难得彻底放空,吃了躺躺着玩,不再惦记着明天有什么手术,要不要看点文献之类的。
  季安仁也说她刚回国就总在连轴转,趁这个机会让自己松快些,人不能活得像机器。
  晚餐吃得太随意,九点刚过就饿了,这样下去睡觉准难受,也不管油腻伤身,点了家好评度高的烧烤。
  半小时后,内线电话通知外卖到门口。
  打开门,脑袋圆嘟嘟的送货机器人站在外面,她点了点开仓按键,却没看到自己的。
  货仓里是另一家店的烧烤。
  顾鸢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正纳闷该怎么处理,脑海给出的第一反应是联系商家。
  没来得及拨电话,对面房门突然打开。
  头顶余光瞥见一道颀长身影,顾鸢莫名觉得熟悉,一抬头,竟然是午后才告别过的那张脸。
  像做梦一样,出现在一千多公里外的海城。
  对方手里,赫然拿着印有烧烤店logo的保温袋。
  顾鸢没多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暗忖了句好巧,指指他手里的包装袋:“你是不是拿错了?”
  没从她眼里看出情绪,别说喜,连惊都没有。祁景之淡淡扯唇,拎着包装袋走过去,却没递给她。
  男人洗过的潮湿的发梢,掠过鼻尖的香味依稀还带着水珠,像有水汽落在她脸颊。
  胸腔里那颗毫无预兆地动了一下。
  呼吸错落,只有短短几秒,待他从货仓取出他自己的东西,便又慵懒挺拔地立在她面前。
  拿错的包装终于递给她:“晚安。”
  顾鸢接过自己的外卖,看着人阔步往前,进屋,侧脸消失在缓缓合上的门里。
  最后好像看了她一眼,又好像没有。
  打开保温包装,她的烧烤盒子上,有一袋冒着水汽带着枝条的,色泽新鲜的妃子笑荔枝。
  荔枝水分充足,皮薄肉嫩香甜可口,顾鸢吃完同样美味的烧烤,给商家写了个五星好评。
  *
  医学峰会除了各地肿瘤学科的专家,青年杰出医生,还有许多海城的在校医学生,瞻仰前辈的同时冲当志愿者。
  顾鸢看着那一张张热情洋溢,踌躇满志的青涩脸庞,不禁想起她刚入校的光景。
  那时她从美国辗转到英国,虽然没有语言障碍,但整个国家的空气里都弥漫着陌生的味道。
  她和池靳予同到英国便分道扬镳,一个去剑桥一个去牛津,她在那片土地上再没有朋友。
  无数个夜晚梦见过去,梦见被她丢弃的承诺,和故事里那个人,泪流满面地醒过来。
  她选了一条与过去割裂的路,虽然起初很痛苦,但也义无反顾地走了过来。成为现在这个崭新的,已经不畏惧任何回忆的她。
  开幕式播放了肿瘤学会的发展历程,近两年攻克的难关,取得的成就,和一些做出杰出贡献的学科泰斗。
  季安仁名列其中。
  顾鸢来这儿的第一件任务,就是替他上台领奖。
  为此她特意穿了衣橱里最有质感的裙子,早起用心打扮过,不能给领导丢脸。
  顾鸢平时不怎么化浓妆,不喜欢也不会,只是简单抹个气垫,描眉,画个清淡的眼妆,再涂口红,扑点腮红粉提气色。
  她气质偏冷,所有彩妆都用的大地色调,呈现出若有似无的裸妆效果。
  她的五官并没有因为化妆而变化许多,几乎看不出手法的痕迹,站在领奖台上,俨然一个清水出芙蓉的冷感美人。
  无数媒体的摄影机对着,聚光灯和一刻不停的闪光灯下,她始终只勾着一抹大方得体的官方式浅笑,耀眼而疏离。
  下台后,找她要联系方式的青年医生蜂拥过来,现场工作人员无法,让他们按秩序排队。谁料置身于暴风中央的那道纤丽身影,只淡淡扔下一句“我结婚了”,便轻盈地走向后台出口。
  门边看见一张清俊帅气的脸,顾鸢莞尔一笑:“好久不见。”
  后台门被关上,遮掩了那一对熟稔的身影。
  陆珩是她在剑桥的学长,比她早回国两年,如今在海城医科大任教,当初因为是同胞,陆珩帮过她很多。
  前阵子给她发了请柬,国庆结婚,但国庆她不一定能来,想着这次难得有机会,和学长叙叙旧,于是约了在会上见个面。
  “结婚了?”陆珩胸前挂着工作人员的牌子,一脸了然地调侃,“你现在说谎脸都不红。”
  隔着门还能听见下一批杰出青年医生颁奖,顾鸢才回国,这奖和她毫无关系,也不急着回场内,懒懒地靠墙边休息:“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陆珩还记得她以前为了摆脱富二代纠缠,给自己假造绝症检验单的事,能说出这种话算什么。不多置评,笑了笑:“晚上我叫上我老婆,咱仨一块儿吃顿饭。”
  “好。”顾鸢也笑,“证领了吗?”
  “领了,上周领的。”
  顾鸢:“恭喜。”
  陆珩大概属于名校里的普通人,不是顶尖的出类拔萃,要在一个研究方向里一辈子深耕,用青春和生命去发光发热。
  回国当高校老师,过上相对优质的普
  通生活,也未尝不是一种安稳的幸福。
  晚上,三人约在一家川菜馆。顾鸢第一次见陆珩老婆,在商场买了条丝巾当见面礼。
  他老婆是高中老师,叫郑青,和顾鸢想象中的高中老师不同,没有一板一眼的过于正经。
  微胖身材,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一笑就挤出两个梨涡。
  顾鸢问过本人才知道,原来是音乐老师。
  “学妹有男朋友吗?”郑青夹了只麻辣兔头,深谙年轻人对此话题的敏感,连忙找补:“我没别的意思啊,只是好奇,毕竟学妹长得这么漂亮。”
  “没我单身。”顾鸢被她的谨慎逗笑,“嫂子想问就问,不打紧。”
  “你就别操她的心了。”陆珩边给老婆倒饮料边说,“人跟我们不是一条件,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那会儿顾鸢在英国,虽然身世已大白,但父母依然把她当宝贝疙瘩,甚至为了陪她念书从纽约搬到伦敦,在学校附近也租了别墅。工作日各忙各的,每逢周末,一家人在她的别墅里相聚。
  她家有钱在剑桥的同学中不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