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命大啊，掉下来都没死。”护士在小声跟旁边的另外一个护士议论着。
  另一个护士点头：“是啊，我去的现场，听说这人是疯疯傻傻的，掉下来的时候他爸垫在他下面。”
  “那他爸呢？”
  “他爸当场就已经死了，胸腔摔的粉碎，骨头刺到了内脏里面，内脏全部都破裂了，可惨了。”
  这护士一听，脸色吓得立刻发白，紧皱着眉。
  看她这个样子，另一个护士就在心里好笑，暗想刚刚来医院的护士果然胆小，不管在学医的时候看见过什么，一遇到真的就不行了。
  “你照顾病人的时候小心一点，他现在醒过来了，万一……”那护士故意用吓人的语气说道。
  胆小的护士听了，感觉后被一阵发凉，向病房里面偷偷瞄了一眼，看着已经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的刘傻子，怎么看都是人畜无害的模样。
  真有那么吓人吗？
  护士心里想着，就听后面的护士说道：“快进去吧，不然护士长看见咱俩闲聊，要被骂的，严重的这个月将近就没了。”
  护士的工作很累，奖金要是没了那可就一个月白忙活了，光靠那点工资根本都不够花。
  为了奖金，这胆小的护士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该吃药了。”护士刚才就听过那么可怕的事情，说话的声音也尽量轻柔缓和了很多。
  刘傻子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就跟没听见一样。
  要不是护士站在刘傻子面前的时候，他视线中多出了东西而眨了一下眼睛，护士还真以为他是个植物人。
  “吃药了。”护士再次耐心地说道。
  刘傻子这才把视线移过去，看了看护士，又看了看她手里的药，然后点了点头。
  意外的乖巧让护士愣了一下，见他配合，就赶紧把药片递了过去，然后再服侍他喝水将药片吞服下去。
  护士见刘傻子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知道药片咽下去了，心里这才松了口气，想着这阶段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可以离开一阵子了。
  就在护士要走的时候，突然感觉手腕被刘傻子给攥住了，吓得她差点叫了出来。
  刘傻子感觉到护士全身颤了一下，难道她是在害怕自己？
  “有什么事情吗？”护士感觉被他拉着有些不自在，就算一般的病人也不能这样，大多数都是叫一声‘护士’便可以。
  刘傻子的手被挣脱开了，可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只是盯着面前这个护士的脸和身体，这应该是这些年来除了父亲和陆祯之外，见到过的第三个人了吧。
  被一个陌生男人看着，护士有些不好意思，而且他的眼神还那么专注，几乎把身上每一个地方都打量到了。
  刘傻子闻了闻刚才抓过护士胳膊的手，能闻出来上面有一种独特的体香，这也是被关在家里根本闻不到的。
  平时被关在家里的时候，刘傻子只靠着窗户，看着外面每天都差不多的景象，很是烦闷。
  要是哪天某个地方着火了，就成了刘傻子最关注的地方，也能让他回味上几个星期。
  现在刘傻子闻到了其他人的味道，这让他感觉这次的反抗很值得。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护士看着刘傻子，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特别是那眼神看得她心里很不自在。
  刘傻子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刚要说话就感觉嗓子特别干，一个字儿没吐出来还咳嗽了好几下。
  护士急忙给他端过一杯水，刘傻子喝了才说道：“我不记得掉下来之后的事情了。”
  “有人叫救护车了，你就被送过来了。”护士简单地说完，就想要走，毕竟刚才那个护士吓唬自己的话还在心里。
  刘傻子摇头：“不是这个。”
  “那是……”护士有些不太明白。
  刘傻子索性就直接问道：“那个老东西死了没有？”
  这话把护士给吓了一跳，再加上刘傻子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声音压得还特别低，看起来就更吓人了。
  护士愣了一下，后退了半步：“那、那个人是你爸啊，他当场就死了。”
  刘傻子长长吐了口气，反过来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太好了，那个恶魔终于死了。
  一直以来刘傻子都没有鼓起勇气，直到听见陆祯那么说了，琢磨了一阵子，便打定主意等父亲回来。
  刘傻子一直在屋子里，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父亲从楼上推下去，可一直都被父亲毒打过来，反抗的勇气已经所剩无几了。
  大不了一起死，刘傻子最后冒出来的念头。
  听到开门的声音，刘傻子心里就咯噔一下，刚刚冒出来一起死的念头立刻就消散了，甚至他都没想到自己的意志这么不堪一击。
  “怎么回事，你开门了？”刘成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劲，门口的脚踏垫似乎被移动过。
  叮嘱过刘傻子不能靠近窗户和门口，刘成见脚踏垫移了位置，就气不打一处来，嘴上还骂骂咧咧的。
  刘傻子不敢吭声，缩在客厅的角落里，脑子里一直在盘算怎么跟父亲解释这件事情，大不了就直接说吧。
  “有同学过来找我了。”刘傻子解释道。
  刘成一听就觉得可笑，这么多年断了联系，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家住这里，这小子分明是在说谎。
  “好啊，还学会说谎了啊。”刘成抄起旁边的扫帚就往刘傻子头上抡。
  刘傻子抱着脑袋所在角落，反复大声解释道：“是真的。”
  刘成见他死不承认，力气又大了许多，咔吧一声扫帚都打断掉了，而刘傻子的头上也多了几处红肿，甚至已经淤血了。
  扫帚打断了，刘成就拿起了铁的拖布杆。
  看着父亲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抄起手里的铁棍就抡，刘傻子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次要被打死了，而且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刘成脑子一热，直接抡过去。
  没想到刘傻子这个时候突然扑了过来，不仅轮空了，刘成还被他给扑中，两个人中中撞在了窗户的玻璃上。
  啪擦——
  整块玻璃碎裂，刘傻子听到声音的时候就感觉有不少碎屑飞溅过来，一抬头才发现父亲的脑袋撞在了玻璃上。
  刘成猝不及防，脑袋撞碎了玻璃，一阵发懵，就感觉头上有热乎乎的东西淌了下来。
  血！
  刘傻子看见鲜红的血，一个莫名的兴奋感就涌了上来，见父亲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就按着他的头猛往另一扇窗户上砸。
  又是啪擦一声，这声音立刻就引起了周围居民的聚焦，第一声的时候大家还走在捉摸是哪发出来的。
  刘傻子看着父亲头上的血越来越多，正要再撞第三块玻璃的时候，就有人在下面大声喊了。
  刘成听到喊声也清醒了不少，仰头看着外面，这才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
  “你找死……”刘成没想到儿子突然扑过来，让自己这么狼狈，还让邻居看见了，顿时就不知道脸面该往哪放。
  见刘成要反抗，刘傻子直接就抱住他，拼命把他往窗户外面推。
  刘成死死抓住着刘傻子，认为他应该知道自己也会掉下去，可直到自己整个人都悬在外面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错了。
  这个傻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这样下去连自己也会掉下去。
  刘成是拼了命的抓住刘傻子，可刘傻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父亲给推下去，就算自己跟着掉下去也在所不惜。
  啊——
  看见有人悬挂在窗外面，胆小的已经叫出声来了。
  越来越多的人围观，都知道在18号楼有一个出了名的傻子，前些年还把整栋楼都给点着了，害得不少人都搬了出去，维修和赔偿的费用至今都偿还不起。
  “不祥之人啊……”一个老婆婆远远看着刘傻子家嘀咕道。
  这会儿刘成为了爬上去，死命抓住刘傻子，可刘傻子哪里有那么多的力气，整个人也从窗户掉了出去。
  两个人几乎同时掉下来，在空中也没什么缠斗，就重重落在了地上。
  紧接着就有人叫了救护车……
  后来发生什么了？刘傻子完全不知道了，好像自己是晕了过去。
  征求地看着护士，护士这才说道：“我听去现场接你回来的同事说，你当时压在你父亲身上才导致你活下来，身上也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只是你头上和身上的新伤和旧伤……”
  报应！
  刘傻子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没想到就连一同坠楼他都是被自己压在下面的那个，简直就是报应！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句话真对。
  见刘傻子一直不停的在那里笑，护士心里没底，就慢慢移动到了门口，推门出去将刘傻子的状况报告给了医生。
  医生带着人过来给刘傻子检查，并且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询问了一遍，皱着眉头，怎么劝说也没有用，就给他打了一只安定。
  刘傻子渐渐睡着了，医生这才松了口气。
  刚从刘傻子的病房出来，就碰见一男一女要进来看病人，便立刻回绝到：“现在病人才刚睡着，你们要看的话，明天再来吧。”
  陆祯和攸宁对视一眼，陆祯刚要说话，攸宁就拉着他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