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章
  “林轩怎么样?状态好一些了吗?”张帆关切的问。
  “她这个时候一定是慢痛的阶段,看上去平静,眼睛里是淡的忧郁。淡定也是表面的,一个人的时候就很沉默。”
  “……这只是暂时的,她需要时间。她睡眠怎么样?”
  “我也希望是这样,林轩习惯了发呆,她常常陷入沉默里,我感觉她的情况不好,多愁善感,人更是消瘦了。她现在严重失眠,我看到她不依赖药是睡不着了。书也很少看了。”
  “辛苦你了。等我处理这里的事情,就回国,我也很着急,你多留意她的变化,多陪陪她,林轩瘦得可怜了,劝她多吃一些,保重身体。我电话打过去……”
  摇下车窗,高茗茗的车子缓缓停下来,她站在迷你的楼前。走进去,刷卡上楼,电梯直达二十层,高茗茗走进屋子,她没有退房间,而是和房主谈好买了下来,闲暇时住在这里。
  这个房子的空气都让人亲切,这个所在,太过熟悉了,之前她来过几次,一次聚餐后,一次是他生日,还有一次是送行,房间里种植着花草,披拂着郁郁青青可爱的花香,调皮的藤蔓什么时候爬满了窗子,硕大的叶子,努力在伸展四肢,好象是努力生长,努力壮大,等待男主人的回归,她在想象,有一天他回来,看着花草的样子,屋里还保持着原样,这是无比珍贵的记忆,她不容这画面被打破。
  画面切换到了火车站,乘务人员来来去去,坚守岗位,高茗茗凭车票和身份证通过,进入候车厅,等候上车,k7353,载着她前往金洲,沿途景物抛在后面,冷风凛凛,她身着纱裙,不禁寒意,背包是多是食品,衣服却无一件,她是够傻的了,车徐徐开动,感觉象是南上,她记不得上次是什么时候坐过的火车了。
  坐在车上,高茗茗心里难掩激动,沈阳到大连几站,却是那么的遥远,普兰店,大石桥,海城,鞍山,辽阳,每到一个站,她都会起身,下站,看一看站景,感觉每一个站都让人亲切。她清醒的明白自己是因为爱屋及乌心理。
  过了鞍山,广播,还有一小时四分,21,32到达沈阳。
  沈阳,听来这么亲切,窗外隐约的树,房舍,田地,朦胧不清,呀,有星光挂在半空,近了,近了,夜色里的沈阳,一下子就忽然出现在她的眼前,高茗茗心潮澎叶湃,小嘉,你好吗?你有没有一点想我?小嘉,她在心里千呼万唤。小嘉,我不会再离开你。我只想做你生活中的主角,车上吹着冷风,高茗茗还没有平静下心绪,然后火车停了下来。难掩兴奋,她已置身在有他生活和呼吸的城市。
  转过几条街头,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人海茫茫,大的让人迷失的城市,举目找寻不到,梦里千呼万唤的他,在哪里?
  睁开眼睛,做个深呼吸,信步而去,不知身处太原街,沈阳兴隆一百,温度明显的比大连低,珠宝,超市,银行,当她停下来,314集中营,赫然出现,空气里的好声音牵动着心,牵引着她,循着声音前行,近了近了,一个清瘦的男人,据栏而坐,一幅眼镜,遮了形颜,声音发自他的歌喉,穿透了夜空,如此的清透,那淡淡的忧伤令她心不能自抑,似从远古而来,听得泪潸潸,东北的城市,与大连迥然不同的气息与风格,她一下被击倒。
  平静下心神,她不知道自己是这么的动感情。因为虽然看不到他,但是和他同在一个蓝天下,他离她还会远吗?
  走在陌生的青砖上,她吃着祖传高家汤圆,脸上挂着不可抑止的笑,没有想念的人陪伴在身边为,高茗茗徜徉这种文化气息,对着晚风顾影自怜。
  音乐反复,林轩陷入迷惑,陪护姥姥的母亲电话里又追问她感情的问题,她心里一片虚空,年齿徒增,岁月又翻开一年,爱情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伸出手触摸不到,似乎从来不曾来过,现在健康又毫不留情的离她远去,眼前空荡荡,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桌上的书物静静的安放,文字似在跳舞,心里的疑问在扩大,读书有用吗?读书似乎已失去了意义,只会让头脑清醒的加剧痛苦,夜是那么悠深深不见底,似把人随时吞没,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月色清冷,可诉衷肠的还有谁?身边唯一能陪她说说知心话的只有不离不弃的冷汀玙了。
  女人只想嫁一个真心爱着的男人,为他生子,一家人过平平常常的日子,可是都成了奢望,如今的她怕是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希望,未来,家庭和爱情,曾经的美丽的惮憬,都会随着流逝去的光阴而化为飞烟。
  “张帆交代我,照顾好你,他在外总是放不下你。我们不为自己珍重也得为朋友珍重,为在意你的人珍重。他的心里只有你。因为你是他一生在等待的人。”
  “我想起了张帆,他一直在关心我,如今落难的我,怎么能够投入他的怀抱里找寻一点温暖,他越是包容,越突显我的自私,是我对不起他在先。辜负他的深情。不想他了。”
  “我想说的是,你的大脑里抛去陈小嘉,卸下重负心里才会轻松起来。”
  耳边响起了两人的对话。林轩如何不想卸下重负?
  “这些书物成了冷汀玙的专宠,我是无心读一字,心意彷徨,惶恐,陈小嘉离我越来越遥远,渐至模糊。我已经淡忘了许多事和人,我相信张帆也会忘记我,也许这样最好,这是最好的结局。”林轩对自己说,不知道怎么样才是她的结局。
  林轩陷入忧郁里,有的时候久久不开灯,黑暗隐上来,直到什么也看不见,林轩没有在意到冷汀玙悄悄的来去,和她面带的隐忧。
  衣衫的单薄怎敌他晚来风急?高茗茗感觉到冷意吹透衣服。在车站近处,住到了华谊宾馆,电梯直达四楼是年代久远的感觉,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那就是到家了吧。
  她发现房子里的特别,貌似老式的收音机,一排按钮,一个是落地灯,镜前灯,壁灯,总开关全部控制在这小小的按钮上,倒是别出心裁。宽大的房间,古朴的床,桌椅,厚重而温馨,与华丽无关。是晚歇息过后,翌日的她乘着夜色漫步。
  出了东街,过金三角饭店,遥听大鼓喧喧,颤音摇动四肢百骸。感染路人,足球现场比赛,就在蓝网中实战演习拼杀,很是热闹,终于临近314集中营,不闻昨日的现场音乐,高茗茗莫名的有些失落,弹着吉他在风中诉唱清音的人呢,只换了几个新潮的男女,伴着激昂震天的鼓乐,封闭派对正在账中进行,这不是她来此寻觅的节目,身边的行人游人,人人欢欣鼓舞,热情高涨。
  没有弹着吉他在风中诉唱清音,和难免失落她的形单影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高茗茗买了几个祖传高家汤圆,兴味萦然的离去。
  她拨出杨照的号,又迟迟不敢打过去,她不请自来,是因为什么,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她是会见一下日夜想念的人,还是,就此留下来,定居这个有他在的城市?她想好了,无论是天涯海角,他到哪里,她就会坚定的跟随到哪里。先让自己冷静一下吧。不要急于去见到他。她对自己说。
  她想起来,陈小嘉曾经提起过一个地方,清昭陵。她不知道,陈小嘉记得林轩说过想要拜谒皇太极,很好,下一站,就是这个地方了。
  “林轩,她好一些了吗?”张帆牵挂林轩。
  “每况愈下。”冷汀玙据实所答
  “林轩,怎样了?”张帆关心则乱了心神。
  “关心则乱,因为她时时牵动着你的心,她病了,躺下一个星期了,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早上一碗米粥,中午一块馒头,晚饭吃五个饺子,我强迫她吃,要不然她的身体更不好,她的目光里多是迷离,不知所措,我看她是忧郁症,我知道你放下不她,非常的爱她,如果你撒手,那轩恐怕是没有希望再回到从前健康的状态了,我想知道你有什么打算吗?是,你说过要回国,见过她以后呢。我只想听到真话。然后决定,你需要不需要见她。这很重要,我必须知道你的想法。你也知道林轩她一直拒绝你,是不想带给你困扰。”冷汀玙想知道答案。
  “我知道,你是怕我再一走了之,林轩会陷入黑暗里,我表述我的真心意,我会娶她,不管她认识不认识我了,她神智不清也好,身体再弱,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不在意她现在的变化,她怎么样我会付出我的全部,不会让她伤心难过,我现在很冷静。”
  “我为轩高兴,有一个男人真心喜欢。我已经感动了,不要太担心她,她在等你回来。”
  “你真是高尚,好,告诉林轩,等着我。”张帆的心里痛了一下。
  “我会的。”
  有了笑容的冷汀玙因为想起了两人的对话,她陷入沉想……